挺着肚子哈哈大笑。然后老虎穿上黄马褂儿,蛇围上黄金腰带。
大熊猫逃得一命,跳下扭扭车奔向囚车。
很简单的剧情。
却看得城内上下,万众无声。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礼部官员和旗手卫们,脸色都青了。
是这个意思吗?是吗是吗是吗?
这一群最大才七岁左右,最小看起来不过三岁的孩子,真的会演这么一出用心险恶,当众挑唆民众愤怒,埋下作乱火种的戏吗!
但想想也不可能,大家潜行快马,最快速度赶来,湖州猝不及防,这些孩子这么小,这种戏必须要排很多天才成,不可能临时来这么一出。
但饶是如此,他又出了一身冷汗。
只觉得今夜在这湖州,被这一波一波震撼得心神失守,此生未见。
难怪陛下一定要除掉这位女刺史。
难怪那位……
他心神浮动,也就没发现大熊猫奔向文臻。
随便儿冲向囚车,小短腿一蹬就爬了上去,文臻怕他要跟自己走,谁知他像个短尾猴一样攀在囚车上,低声问自己:“娘,等会你到底坐哪辆车?”
文臻道:“自然是张奶奶给的那辆。”
随便儿便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娘不会吃亏,也不用自己费心帮娘换车了,“那你要好好的。”
文臻伸手,却发现抚不到他的脸,熊猫头很沉,只有乌黑的眼眶里露出同样乌黑的眼珠子,一闪一闪的,像自带七彩光晕。
忽然想起当年水中生产,将他举起的那一刻,婴儿饱满的脸颊迎着夕阳,眼眸晶透如琉璃。
一眨眼也这么大了。
大到能够在这种情形下还赶来送她。
大到能想到此刻不能露面,用玩偶装来掩饰。
大到在这种时候还能用一出舞台剧来煽动民心。
绝慧如此,她可以放心走了。
随便儿伸出肥肥的熊爪,放进了文臻的掌心,舞台剧的剧情本是兔子逃脱,毕竟妞妞爱哭,不让她活她会水淹七军,但是他临时篡改了剧情,不然怎么能过来送娘。
一定要来的。
不然娘心里一定会像妞妞一样,泪流成河的。
“娘,你放心,我也会好好的。”
文臻含笑点头。
礼部官员小心地靠近来,文臻知道这是要催促了,她也不愿意随便儿在这些人面前出现过久,便要放手。
随便儿却忽然忸怩道:“那个,娘,那个,我那个便宜爹,你要是见了,代随便儿和他说,只要他对娘好,随便儿便原谅他。”
文臻笑着握了握他的手,道:“好。”
囚车辘辘开动。
城上城下,满城军民,再次于雪中拜倒。
那肥肥的熊掌儿却不肯离开她的手掌。
文臻一狠心,挣脱那熊掌,大声道:“终究是半路母子缘分,莫再挂记,去吧!”
随便儿不吭声,文臻背对着他,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那是肥大的熊掌在雪地上跟着囚车奔跑的声音,忽然哧溜一声,大概是滑倒了,但是没有呼痛没有惊叫,然后一个小小的身体,竟然趁着这一滑干脆滑过来了,滑过囚车,转头对她招招手,下一刻哎哟一声,一头翻倒在了路边的灌木丛里,只露出一团肥肥白白努力挣扎的屁股。
文臻“噗”地一声。
笑声未毕,眼泪终于哗地流了满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