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防万防,还是中了算计,他愤恨,也想不明白。
永裕帝既然用的是毒药,又有大师假护法实则催动毒药,为何到现在还活蹦乱跳?
等到大营人去屋空,横在天京之前的利刃撤锋,天京四周的巍巍群山之下,忽然有大批黑云卷来,而黑云之上飞扬的红缨,则如火一般在幽暗天色之下燃着。
就在方才,他内息忽然走岔,此刻心头烦闷欲呕,眼前一片昏花,这症状之前就有,时时发作,只是没今日发作厉害。但此刻想他死的人太多,总不能任那症状发作下去,他没奈何,只得把大师召唤了出来。
才有那段时间的虚弱,毒伤交迫,伤势难愈,中文不得不向无尽天求助。
殿上,永裕帝捂胸喘息,半晌喷出一口紫黑的血。
这事儿还是文臻给燕绥把脉,发现他脉象不差,询问他,才得知了真相。
他身上带着皇帝行玺和旨意,出城毫无阻拦。
他已经明白自己中算了。
……
下一瞬地道合拢,他的声音被狠狠撞击在铁板上的长剑的金铁交鸣之声盖过。
就在仁泰殿一日三惊的时刻,披着黑披风的晴明,已经叫开了城门。
却也不是对她,是要她转告燕绥。
而且他换了毒药,却没想到永裕帝恶毒至喂了他一颗,所以他也中了毒。
他走到永裕帝身后,没等他说话,永裕帝喘息一声,对他急迫地点点头。
长轮宗的圣器,关系着宗派的传承,是长轮宗不可遗失的宝物。
这僧人,是燕绥的人。
只是她和燕绥都有件事疑惑难解。
而他最后那句话,明显有把柄或者钳制在燕绥手中。
唐羡之淡淡颔首,他的马背后挂着琴,腰间别着箫笛,都一
那是一支大军。黑甲红缨,唐易联军。
他身边两大高手,大师和晴明,一人主要炼药护法,一人则负责调理他的经脉以及随身保护。两人一向都是同时出手的,这也是永裕帝的牵制之意。
晴明快马迎了上去,对着最前面一身雪甲的男子躬身。
这一让,大师的手滑到了他的侧肋,永裕帝蓦然觉得后背一震,刚才只是翻涌的小浪,此刻便成了咆哮的大潮,轰然一声自体内迸发,所经之处周身血脉贲张,瞬间连眼珠都凸了出来!
但是玉玺盖着,旨意写着,虎符合着,不能不接。京畿大营的统领接了旨,旨意要求立即拔营,当下也不敢耽搁,两个时辰后,大军撤营出发。
那僧人一声惨叫踉跄后退,永裕帝霍然转头,“杀了他!”
燕绥以此拿住了那僧人。
便儿还没回答,忽然御座后屏风轰然一响,两边分开,一个光头裸臂,高鼻深目的僧人走了出来。
梁上有剑光交剪而下,那僧人却已打开机关,纵身再次跃下地道,落下时犹自狂吼:“告诉他我尽力了,不要——”
燕绥经过景仁宫刺杀那一遭,难免受了影响,一度心绪低落,连中文等人都没告诉真相。
最后一句莫名其妙,文臻却瞬间明白,这话是对她说的。
然而今日,晴明却没有一起来。
永裕帝口一张,一口鲜血如箭!
永裕帝心中警兆一生,立即侧身一让,同时猛地一按御座龙睛宝石!
是永裕帝还防了一手?可他既然有了防备,又怎么还会用大师?
那僧人会意,走到他身后,抬手划了一个半圆,轻轻按在他后心。
出城后他急驰京畿大营,对着京畿大营统领宣读了一份旨意,并对上了虎符。
晴明去了哪里?
但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一边咳嗽,一边抖抖索索去御座另一边的暗屉里拿药,一边想,晴明去了哪里?
在庆幸燕绥心思细密算无遗策的同时,文臻也为这皇家父不父,子不子而心生寒意。
而燕绥被抢走的药,是毒药。
晴明呢?
大师早已被他下了禁制,对他动手便意味着自己也难活,怎么还会反水?
他是普甘长轮宗的大能,当初燕绥在普甘时,就有听说长轮宗的大能多年没有现身,是被东堂皇宫供奉起来了,先是在慈仁宫,然后被永裕帝撬了墙角,两人的福寿膏便来自于此,但最后,又被燕绥撬了墙角。
当初倒不是为了防备永裕帝,只是他既然突然进宫,自然会有准备。
永裕帝忽然想起一件事。
“家主。”
文臻听燕绥说过,他当年在普甘搞事弄死女王后,发现王宫的布局装饰很有东堂的风格,想必和东堂皇室有所勾连,因此在普甘王宫多呆了几日,找到了长轮宗的圣器。
原本整兵备战的京畿大营,听着这要求转援建州的旨意,颇有些莫名其妙。
“咻”地一声,御座扶手那条雕刻的龙忽然弹起,龙首如刀,嚓一下血光四溅,削掉了大师半个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