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热热闹闹的过去,元旦过后是腊八,帝都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雪。
鹅毛大雪铺天盖下来,大朵大朵的雪花结成璀璨晶片,连成串儿飘落在北方这座古韵和现代化融合的城市。
树上枝丫被白雪压得低垂,扫雪车轰隆隆地碾过去清出马路路面,旁边没清过堆积的雪高度看着能没到小腿,一脚踩上去嘎吱嘎吱地深陷进去。
今年过年早,新年将近,街上感觉到处都已经提前带上了浓浓的年味儿。
临除夕前,陈妄的那个俱乐部组织了年前的最后一次活动,他们去了远郊最大的一个滑雪场。
并且这活动还有名字——挥别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让我们一起吹响新年的上低音号。
二十六个字三个标点符号加起来一共二十九,孟婴宁在看到这个横幅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就在想起这名儿的人是不是刚失恋了。
领头的那人穿了件花花绿绿的滑雪服配骚粉色滑雪板,站在猎猎作响的红黄相间大横幅下朝他们热情地招手,高声吼道:“弟妹!弟妹!!弟妹啊!!!”
孟婴宁是第一次见到陈妄俱乐部里的这帮朋友,之前唯一一个认识的是蒋格,一时间觉得这个俱乐部的人好像画风还都挺清奇的,低声问道:“这人是你们这儿的成员吗?他也跳楼吗?他看着像个小蝴蝶。”
陈妄看了一眼确实跟个花蝴蝶似的在雪地里翩翩飞舞的杜奇文:“这人是老板。”
“……”
那岂不是老公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吗!
那以后老公能赚多少钱不都得靠他了吗!
孟婴宁瞬间来了精神,也原地蹦了起来,远远地热情地朝他挥手:“你好!你好!”
陈妄:“……”
陈妄嗤笑一声,摁着她脑袋把人重新怼回去了:“蹦跶什么你。”
孟婴宁笑眯眯地转过头来:“你人缘这么差,人又独,我得帮你社交一下啊,不然以后人家都特别烦你,不跟你一起赚钱了怎么办。”
人缘差。
人又独。
陈妄差点没气笑了。
滑雪是个挺有意思的运动,满眼白茫茫的纯净世界里从最高处滑翔而下,高速的刺激,很容易就会让人沉浸其中。
小蝴蝶他们玩的是高山速降和越野,这种类极限运动孟婴宁当然不敢玩,于是陈妄带着她到另一边空旷的场地玩。
孟婴宁全副武装,所有的装备都是顶配,然后牵着陈妄的手,小心翼翼地,蜗牛一样往前蹭。
陈妄难得耐心一回,一点一点儿耐着性子教她。
“先走,慢慢来,脚分开点儿。”
“肩放平,你缩什么?”
“别怕,没事儿,我在呢,放轻,膝盖稍微往里点儿。”
孟婴宁学得很快,小半天的时间,就能自己嗖嗖满场跑了。
小目标完成,她开始展望大的。
她指着不远处的那个小矮坡,朝陈妄招了招手。
陈妄慢悠悠地滑了过去。
“我要玩那个!”小姑娘兴奋地要求。
陈妄纵着她:“成,走。”
他带着她慢吞吞地攀上小矮坡坡顶,对陈妄来说这种高度不算什么,但孟婴宁已经开始捂眼睛了。
雪道在他们脚下蜿蜒到远方,陈妄站在她身后,声音沉冷,吐息间气息却温热:“别怕,有我在。”
他领着她在最高处直滑而下。
脚下能感觉到雪被压上去咯吱咯吱的触感,耳边能听见凛冽的风包裹着雪粒呼啸着刮过来,冷冰冰的痛感袭上神经,失重的快感很强烈,孟婴宁想闭上眼睛,却又不敢,瞪大了眼直直地看着前面,然后嗷嗷地尖叫出声。
刺激又害怕。
酣畅淋漓。
身边传来男人低沉的笑。
孟婴宁浑身有些僵硬,就这么保持着一个姿势一路滑到坡低,滑到平坦雪面上,速度降下来,身子侧着往斜后方一歪,眼看着就要摔。
下一秒,她被人拉着手往前一垫,陈妄垫在她身后,从后面抱着她倒在厚实的雪地上。
雪沫飞溅着钻进衣服里,贴上脖颈,然后被体温融化,孟婴宁冷得缩了缩脖子。
缓了几秒以后缓过神来,她躺在陈妄的身上,莫名其妙就开始笑。
小姑娘一边喘着气一边咯咯地笑,小身子一颤一颤的,好听的声音在空荡荡的雪场响起,笑得停不下来。
陈妄被她压着,抬手拍了拍她的屁股:“别笑了。”
孟婴宁止住笑,翻了个身从他身上下来,然后仰面躺在他身边。
两个人并排躺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看着眼前苍茫的天空,日光冰冷又温暖地洒下来,一时间悄然寂静。
天地高远,白雪辽阔,时光漫长穿透十几年岁月长河。
周身全部的事物与经年仿佛都在刚刚跟着冷风急速略到身后,恍惚间孟婴宁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