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陆巡挂上低档位,车子发出暴躁地怒吼向前冲去,原本堵在前面的人群纷纷让开,但他们手里的石头和木棍却毫不留情地砸了上来。
一个消息已经开始不断在人群中传播开来,车上坐着的人的身份逐渐从“华夏医生”扭曲成了“华夏商人”,最后变成了“食品厂厂长”,所有人都想把这辆车拦下来要一个说法,但车上的人却完全不敢停下来解释。
这是一个恐怖的悖论。
如果司机在这个时候选择停下车,情绪激愤的人群并不会因为车上坐的不是他们的目标而放过他们,反而会充分地发挥自己的想象力,为自己不受控制的暴行找一个借口。
哦,你们不是食品厂的人?
那你们肯定也跟食品厂有联系吧?为什么要涨价呢?为什么你们不让我们吃饭?
你们跟食品厂没有联系?那你们是干什么的?基建?
好啊!就是因为把太多钱投入到基建中去,才让我们吃不起饭的,砸!
李明初是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的,当初在乍得的时候,他的一个同事就是因为试图跟不理智的人群讲道理而被群殴到重伤。
所以,唯一的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凭借车辆的优势先冲开包围圈,等到达安全地点之后,再通过其他渠道来进行澄清。
哪怕过程中造成了人员受伤也不能停下,因为一旦停下,受伤甚至送命的人就是自己!
陆巡一个加速撞开了横在路中间的油桶,然后又从两辆并排停着的小车中间挤了过去,这辆经过改造的勐兽终于发挥了它的全部力量,发动机的温度陡然升高,轮胎在地面上摩擦出青烟,一路碾过所有路障向前方人群较少的方向开去。
从四面八方飞来的石头砸裂了车窗的玻璃,但好在前挡风玻璃已经经过了加强,司机的视线并没有受到影响。
车子里的李明初已经打完了电话,一旁的李如松开口问道: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人越聚越多了,我担心我们会激怒他们。”
李明初仍旧保持着一贯的沉稳,他透过已经布满了蛛网似的裂痕的车窗玻璃向外看了几眼,然后回答道:
“在他们发现我们不是本地人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激怒他们了。”
“哪怕我们什么都没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在非洲那么久,你应该学会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成朋友过,我们之间只不过是合作互惠的关系,甚至更恶劣的,只要他们的国家出了一点问题,他们都会怪罪到我们的企业头上。”
“这是人类的本质,你必须学会接受这个本质。”
“大多数时候,跟他们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无论你讲得多么天花乱坠,以这些普遍都不识字民众知识水平,都不可能理解。”
“教化以圣,不如攻伐以王。他们崇拜力量,那我们就给他们力量好。”
李明初的语气平澹,但李如松分明从他波澜不惊的神情下看出了一丝锐利的杀气。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回过神来,眼前这个年过40的男人,从这片大陆最蛮荒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奔走于各个国家、为后来者开辟道路了。
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又到底握着什么样的底牌?
刚才那一通电话,代表的是哪一方的力量?
李如松无从猜测,他隐约感觉到,这个男人背后的势力要远远超过自己的想象,而他所代表的意志,也远远比自己认为的还要坚决。
在持续不断的乱石袭击之下,陆巡的后挡风玻璃终于碎裂,一块石头穿透玻璃重重地砸在后座的头枕上,李明初动作敏捷地按倒李如松,随后低声开口道:
“低头弯腰,尽量贴近座椅,手抱住后脑,膝盖顶住前面的靠背!”
李如松一一照做,他的余光注意到对方并没有像他一样低头,而是用锐利的目光不断扫视着车外,似乎是在排除潜在的危险。
正如他所想的一样,李明初确实是在检查人群。
sudan是一个不禁枪的国家,虽然民众持枪率非常低,官方也禁止在集会中使用枪支武器,但这也不能排除有一两个上了头的傻子掏出武器来给他们一梭子。
所以,他必须尝试提前发现这样的人,然后让司机用最快的速度调整角度避开。
好在这一次他们很幸运,人群虽然疯狂,但还没有到不计后果的程度。
车子还在艰难地向前推进,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李明初已经可以看到前面rotana酒店的大楼,只要能到酒店门口,他们就绝对安全了。
但是,这仅仅不到500米的距离,现在要跨过去,却分外艰难。
已经开始有人扑到车上,司机不得不左右改变方向将他们甩下车,坐在副驾的司机不顾李如松之前指令从座椅下取出短型突击步枪开始上膛,准备在情况最危急的时候用最极端的方式来驱散人群,保护车上两名要员的生命。
但是,他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