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乃可坐回车里,却没有发动,掏出烟和打火机来,给自己点了一根。
孙千倩皱了皱眉头,却没说话,只是按下了车窗。一股冷风钻进来,她又把车窗抬起一些,只留一个小小的口子, 算是对二手烟的一种聊胜于无的抵抗。
常乃可抽完一根的时候,孙千倩从手机上抬了一下头,习惯性的想问:“今晚去哪吃饭?上次我们去的那家自助很不错……”
常乃可没搭理她,而是接着点着了第二根。
孙千倩识相的不说话了。
车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是偶尔孙千倩会受不了扩散过来的烟雾,咳嗽几声。
等常乃可抽完这一根,准备接着点下一根的时候,孙千倩终于有点忍受不了了,做出推开车门的动作:“要不我先回宿舍了。”
以前孙千倩每次这么说的时候,常乃可都会来劝她,事实上,这几个月里,孙千倩几乎没有回过几次宿舍,偶尔去,也就是参加一些集体活动。
那几个舍友嫌她太傲,她也嫌她们太八卦,不就是找了一个有钱的男朋友,每次回去,都装作很刻意不看自己,不搭理自己的样子,可背地里,却又谈论自己的某个新包或者化妆品,带着羡慕嫉妒和不屑的语调,这让孙千倩对宿舍也越发的厌恶。
自己是虚荣,她们是虚伪,真要认真追究起来, 她还觉得虚伪更恶心一些。
常乃可看了孙千倩一眼,说了一句:“你也觉得我烦了?”
孙千倩憋着一口气说:“我看是你自己烦自己了,不就是你爸那点事吗,至于吗,他要那个什么破名额,给他买来不就好了。反正你们家又不是买不起。”
“不光是名额,”常乃可说,“是我爸他……完全变了个人知道吗?他改了遗嘱,说就算他死,也要把自己冷冻起来,等以后复活。
昨天我问过我家律师了,遗嘱真的改了,他死了我可能真的拿不到多少钱,我爸现在真的相信什么长生不老了,中了邪了。”
孙千倩虽然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嘴上还是说:“哪会有什么长生不老……他把钱都留给谁了?”
“一个什么基金会,说是搞冷冻的。关键是他现在可能都死不了,要是真让他买到了名额。”
孙千倩有些不以为然:“这些东西都是骗钱的吧,还真的就能长生不老了?”
“要说骗钱,你买的这些东西,什么衣服和包,可能都是骗钱的,但这个名额,”常乃可回忆起昨天在医院的见闻,“石强,周勤家,你都知道吧,他们家里都有亲戚有病,都买了……是真的有效。石强那个三爷爷,还记得吗,得了帕金森的,昨天他就来医院看我爸了,我爸看他能说话,一下子就信了这事。”
常乃可说的这两个名字,都是跟他们家有生意往来的两个富二代,平时都在一起玩,他们的父辈之间关系深厚,彼此之间都是做了很长时间生意的,常乃可父亲常建国的话来说,属于相互之间拆解个几千万都不会打借条的那种关系。
不要说他父亲了,昨天就是常乃可自己,看到那个本来嘴里流口水的三爷爷像个健康人一样,大步流星的走进病房,高声说话,也是惊的合不拢嘴。
那个三爷爷的名额据说只花了一千多万,是从一个同样得偏瘫的人家那里买来的,那家人一开始欢天喜地,拿了这笔钱买了房子娶媳妇,但后来就后悔了,说觉得卖的便宜了,去石家闹了好几次,最后又给了一百多万,才给摆平。
孙千倩神色有些复杂,接着又说:“就算你爸活着,你好歹也是他儿子,怎么也不会亏待你吧。”
常乃可说:“不是这么简单……我公司里面还有一堆……哎,反正只要他活着,是不会让我好过的。”
常乃可其实担心的是他自己的私账,他这个总经理其实当的就是个摆设,除了从公司以各种名目拿钱,几乎就没干过什么正事。
本来他爸病还不太重的时候,把他看的很严,他看起来还有一点接班人的样子。自从他爸进了ICU,常乃可就像是一条被放开了链条的野狗,跑车,女大学生,名牌衣服手表……
现在回想起来,他爸昨天为什么清醒过来就想起要改遗嘱,说不定就跟他这段时间的作为关系不小。
一想到这些,常乃可就觉得像是有几条毛毛车塞进他衣服里一样,浑身不自在的难受。
他本来是不想出来搞什么名额的,但还是被他妈逼的出来了,他妈的意思很明确:“你爸要是真死了,钱就全便宜那什么骗子基金会了,要是还活着,迟早还能让他把遗嘱改回来。”
“倩倩,”常乃可似乎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同样也是昨天他妈当时顺口提的一句,“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要不我们早点结婚吧。”
儿子结婚,生了孩子,对做父亲的显然是一个巨大的推动作用,就算他不留给自己,还能不给孙子留一点吗。
孙千倩勉强而尴尬的笑笑:“结婚……还是等你爸的病有了眉目吧。”
常乃可却被这个主意激励起来了,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