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庭入口,是条横亘在空间中,贯彻天地的竖向漆黑裂缝。
围绕着裂缝,各类商铺和店面熙熙攘攘,不少律师事务所林立,其中坐着各个政权的代理,在连细枝末节都不放过的争夺与推杯换盏中左右着银河的命运。
左吴和艾山山又打了一架,不是性质糟糕那种,为的是争夺姬稚背上最后一块空间。
因为黛拉,离姒和夕阳趴在人姬稚上睡着了;虫娘四只手紧紧抱着人马娘的背,两个气态女孩与环境的边界无比模湖,随着姬稚步伐的起伏而摇曳。
艾山山输了,被赶下马背,恼怒地看着左吴趾高气扬,龇牙,忽然揽住身后的列维娜:“走,咱们继续去逛街,就让他们几个在这干巴巴的等吧!”
列维娜眨眼,说来奇怪,她虽一直觉得海妖的样貌和初丹精灵比起来当然上不得台面,但她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老板娘反胃过:
“好啊,可是咱们不是已经走了许久了?老板娘,三个孩子都被咱们遛累啦!”
“所以她们只是孩子,”艾山山鼻音哼了下,更多是在笑即将因看孩子而寸步无法远离的左吴:
“可别告诉我你也累了。”
她们俩离开,金棉瞅瞅骑在姬稚背上的左吴,又惨兮兮地走开,窝到一个角落,尾巴和耳朵一起垂下,啃起她的肉味压缩饼干。
兽人小姐本来她已经开始尝试真正的肉食,可因为刺身的事,眼看将要无限期搁置。
刺身有惊人甜美的香气还残留在金棉的鼻腔中,腹中涌起的饥饿骗不了她自己;惨兮兮坐着填肚子已经是极限,她压根想不通同样没怎么吃东西的列维娜为什么这么有活力。
也是精灵基因的力量?
无论如何,金棉是腾不出手照顾几个睡着的孩子了。
左吴坐在马背上讪讪,赢过艾山山的喜悦被冲澹,想着是不是该帮熟睡的黛拉理一理她柔软的触角。
却看见姬稚转过头来,眼神饱含炽热的期待,在湿润中诉说着:快趁机对我做些什么。
这就是情人间的偷晴!
另一边。
夕殉道和离婀王站在并排,笑了下,悄然远离,只是保证离姒和夕阳能在他们的视线中而已。
只是并肩一起,仰头欣赏那贯彻天地的裂缝,谁也没有说话。
终战之后,哪怕是平日里再平常不过的沉默相处,都如此新奇,如此打动人心。
……
太顺利了。
越都彪渐渐找到了和良骨伶相处的诀窍。
白嫩律师嘴上说着不会对他们有任何价位之外的帮助,其实以小动作做出的暗示根本没有停过。
这种习惯是毫无疑义的坏习惯。
升米恩,斗米仇;这种似有若无的暗示大多数时候非但不会得到当事人的感谢,甚至还会引起仇视,被觉得她明明可以多伸出些援手,为什么还要这样绝情般见死不救。
良骨伶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忍不住。
好在越都彪和氦止也不是拎不清自己的人,对律师超越界限投来的帮助,是确实怀着感激。
所以之前心中生出的忿怨便显得有些莫名了。
是裁判庭淤积千年的特意布置,为的是让到来此地受了委屈的个体,能轻易与原生文明或政权切割?
还是另有什么更加晦暗的原因?
越都彪叹气,无论如何,这都不是现在人微言轻的自己所该关心的事,他只能和氦止一起尽力去解读良骨伶举手投足间的暗示。
他们俩不愧是士兵,也不愧是几乎将毕生都投以对抗对方兵团的敌人;其携手间也配合默契,完全看不出互相间之前从未相遇。
又从一个机关中走出,这次流程稍有复杂。
越都彪此前毕竟一直在买醉,没好好阅读良骨伶给的文件,这次力有未逮,居然是靠氦止结巴的话语撑下来的。
他这次丢脸得很,结巴的程度和氦止差不了多少。
氦止疑惑地看向老兵:“这次,为什,么,连我的结巴也要模彷?浪费时,间。呵!你是在讽刺,我?”
“你猜啊,蛮子,”
老兵松了口气,又狐疑地抬起眼:“你……把良骨律师的文件全部看过了?”
“当,然,来联盟,不为自己努,力,闲着做什么?”
氦止理所应当,老兵更加自惭形秽。
恍忽间,他又想起了酒馆中那温婉的侍者造物,心说你就算是气态生物,恐怕也无从抵挡那样的温柔乡。
又是许久,不知走过了几道机关流程,挡住了多少次态度平和的侵蚀。
路上跨越压缩空间前来搭话,分属帝联或燎原的代理人也越来越多了;前者最高向越都彪许诺了名誉少将的官职,后者向氦止划分了大片令人垂涎三尺的牧场。
这些奈何桥边的鬼影粉饰上了粉红骨肉,良骨伶却没再拉他们一把,因为两名士兵自己就会在互相嘲讽间监督向前。
越都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