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号上。
虽然只有钝子一个人看家,但整艘星舰并没有显得很冷清。
相反。
打牌的声音不绝于耳,虫人劳工在不断研习新的套路,有时想出的法子,让那三台造物都会眼前一亮。
好像劳工群体正通过游戏的磨练,在快速进化般。
牌类游戏总是有它的局限性,当研习到深处,很难再于有限的牌数中再钻研出新套路时,左右胜负的关键便成了纯纯的运气。
这让想追求更精湛技术,以及更精彩的脑力博弈的虫人们很不满意。
解决方法就是对游戏规则进行改造,加入更多的纸牌,可还是不够。
自古唯有人心最难博弈。
单纯的纸牌很快便被赋予了“身份”,“战力”,“背景故事”等等额外因素。
而三台战争造物毫不吝啬地贡献出了古今中外众多战例,无论是公开的还是机密的,统统用来作为制定规则的辅助。
钝子只觉得一晃眼,星舰上原本流行的纸牌游戏,便已经演变成了规模宏大的“战棋”。
虫人和造物会分成两派,趴在他们自行绘制的立体地图上,拉着量尺斟酌每一毫米的利益得失,口器中还会咕哝着他们自创的名词。
好像虫人们自己成了挥斥方遒的将军。
自成一派,他人无法理解的游戏与规则,往小了说就是小众群体的消遣而已。
可往大了说,谁能确信这不是一个新生文明所诞生的尹始?
钝子觉得有乐子看,虫娘的部族们自称斯黛拉,本就未曾记录于任何政权的谱系中,就是一个全新的种族。
诞生之初,就被三个在战争方面堪称完美的老师所教导,还拥有蜂巢思维的虫人,有形成独立文明的倾向,其部族首领甚至疑似有以太龙血脉。
被哪个敏感又好战的政权发现,当场下发灭绝令也不奇怪。
也就黛拉是钝子自己的女儿,虫人们四舍五入,也算自己的徒子徒孙,光头AI才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任由他们胡闹。
只可惜钝子没参与进“战棋”的改良过程中,这就不是一种对新手友好的游戏。
现在她想加入,有些太晚,别说和三台战争造物过招,恐怕连劳工们都玩儿不过。
钝子的地位不知不觉间已经在底层,再被劳工们超越,实在是丢人。
所以她选择不出手,看上去有些掩耳盗铃;但只要永远不出手,就永远不可能被战胜。
如同隐居世外的高人般。
面子也保住了。
所以。
驾驶室外,隐约能传进些许嘈杂的声音,钝子一人“隐居”在驾驶室中,好像被孤立了一般。
钝子撇嘴,双腿高高搭在主控面板上,有些百无聊赖。
面前屏幕一闪一闪,配合她的视界,监控着地面同伴的动向——他们在信号权限方面也有特殊待遇,虽然会稍有延迟,但左吴一行也能和逃亡者号取得联系。
左吴要和艾山山一起找个没人的地方的蜜语,被天上的钝子明明白白看在眼里。
很遗憾,那金库看上去辽阔而无人,实际上到处都是正在监控和窥伺的眼睛,连地板缝隙里也没剩下。
就和逃亡者号一模一样。
光头AI眯了下眼睛,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然后。
钝子在主控面板里输了一行密码,打开了只有她有权限浏览的存储空间。
里面全是星舰的监控录像,没放过任何死角,当然也没漏掉某个房间。
某某二人令人脸红心跳的监控录像,也早经钝子一个个地浏览、观赏。
有这样的记录是没办法的事,当初“钝子大人二号”能通过星舰的监控盲点入侵内里,给了钝子极大的心理阴影。
痛定思痛,她决心不放过任何可能的死角,悄悄给逃亡者号以彻底的改装,哪怕代价是会窥伺伙伴们的隐私。
那又如何?
钝子一个又一个浏览着这些监控录像,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抿着给自己倒的水。
心说自己身为帝联出品,运行了五百年的顶尖AI,可对碳基生物的繁衍仪式早已看厌,一点特别的兴趣都没有。
留下这些记录,也只是因为钝子寄宿在这具身体中后,对实时监控整艘星舰的每一个细节有些力不从心而已。
某些容易忽略的细节,还得靠录像来寻找蛛丝马迹。
所以,钝子早发现离姒偶尔会伙同黛拉来一同去偷窥那秘密的房间。
光头AI不觉得这是件坏事,小孩子迟早要知晓自己从哪来,有这么些观看的经验,以后教育起来会更容易些。
至于左吴和艾山山玩儿的自觉已十分糟糕的游戏?
钝子摇摇头,在无人的驾驶室中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她的评价是当真纯情。
光头AI在刚被生产出来前,可是纯血人类活跃的黄金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