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了。
姬稚背上的探测器已经热到有些烫人,将收集到的环境信息自行处理一遍后,便得到了初步结论。
但兹事体大,探测器仍然把讯号发回逃亡者号中,让钝子用算力更强的计算机来进行比对,终于确信了这个事实。
这里,忿怨的味道浓郁无比,如为创神檄文所准备万全的天然火药库,距离可以被引爆的程度,也只差如干燥空气中偶尔打响的细微静电那么轻微。
本该对外界一无所知,生下的命运就是传承基因和其中的变异和被装入罐头远销海外,又是如何产生如此的忿怨?
可能被引爆的地方又大概率不止是这儿。
探测器显示,即便是身处培养皿,脑海中产生忿怨的海星人并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具有普遍性的无数人。
以及海星人的屠宰场不止这一处,为了保证整个银河的罐头供应,其在联盟的分布如同星点般多。
不过眼下所需,还是在眼前这屠宰场中找到拆弹的具体方法,之后大可运用各种无人造物去拆弹,以点破面,简单又高效。
人马娘用她的铁裙漂浮在果实间,朝左吴那里招了招手,觉得在这说不定还有需要她近距离操作的,便静静等待命令。
只是面对远方的乖巧,左吴却闭了下眼睛,因为钝子于惊慌中不断朝着他的视界进行邮件轰炸。
光头像个语无伦次的小媳妇,在朝自己的丈夫语无伦次复读着村子那头发生的事有多么骇人,发来的邮件
左吴只能咂舌忽略掉那些实在看不懂的内容,挑拣出几封逻辑稍显清晰的,再努力总结一番,终于将情况说与众人:
“按钝子分析,我们现在就像坐在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桶上;单个屠宰场爆炸的威力尚且有限,以及按照释文尔先生所经营工厂的数量算,抹平联盟并不是空谈。”
“以及,丽槲预言的爆炸时间应该只是一个估计;人心难以测量,忿怨浓度升高的速度也不稳定,这让爆炸真实发生的时间根本无法预知。”
说完,左吴咂摸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有问题;金棉不在,用莺歌索人举例子压力会小一些:
“是创神檄文的威力又得到开发了?之前莺歌索燃烧幸存的数亿人,所得到的威力也只是击毁一台巨构而已;这次就真能毁灭一个硕大星系的百分之九十七了?”
释文尔扶着栏杆,肉乎乎而有皱纹的手在其上来回摩挲,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发出的声音已如习惯般无比慈祥,改不回去:
“我追求的是俗人的‘数量’,虽然惭愧,但这么多年已经初见成效;”
“至少在联盟,甚至周围一次航道跳跃可以到达的范围内,海星人就是数量最多的族群,比其他族群加起来都多。”
左吴恍然,又回忆起每枚罐头的标价:“可罐头明明是奢侈品。”
“你们帝联人应该最懂此类营销,‘八二年拉菲’已经成为银河间形容奢侈品的通用谚语,哪怕当初地球任何一个月生产的八二年拉菲都超过当年真正产量的好几倍,”
释文尔偏头:“一个道理,当然,我同胞的罐头也有采取评价策略的地方就是了。”
“这样,”左吴点头:“那我们只能按最坏的可能去打算,就是你这么多的屠宰场都成了创神檄文引爆的温床,想要拆弹可是大工程。”
裁判肉乎乎的脸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对所有工厂的拆弹事宜之后交给我就好,我来安排部队和造物;你们尽管研究怎么拆。”
“行。”
左吴点头,也不再说其他的话,向姬稚招招手,按原计划进行。
人马娘早已百无聊赖,此时将背负着的探测器解下,置于那些枚果实上,尖刺刺入,采集内部的液体,如一次突如其来的产检。
而艾山山则操作古画晴空,让造物充当增强与逃亡者号联系的“天线”;逃亡者号离这里的距离尚远,从而造成的延迟对某些精细的研究来说不可接受。
让古画晴空这样的战争造物来充当增强讯号、减少延迟的中转站称不上大材小用,但它确实不专业,做起来有些不顺手。
这不是左吴最担心的。
毕竟最有可能出岔子的,还是星舰上的钝子;纵使抢了前科学家的身体,但仔细算来,她只能勉强算“管理型人才”,对具体科研,就是隔着几座山的门外汉。
艾山山也不行,她擅长的是各类造物的改装和驾驶,也能捣鼓出相当精密的探测器。
可她对数据的运用技术只限于机驭团教科书上的基础,应付日常情况倒是足够;但想再深入研究数据里藏着的异常现象,就有些力不从心。
玛瑞卡倒是真正的科学家,但其相对于逃亡者号这一大家子,终究只能算一个外人;到联盟后就几乎是半失联状态,现在也联系不上。
思来想去,也只能交给钝子,寄望于她夺来的身体中还残留着什么科学家的本能,以提高研究成功的概率。
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