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学生们陆续返校上课,左霏与蒋赋的关系重新隐匿于集群关系之中。
但与放假前有所不同的是,曾经热衷于挑战蒋赋忍耐力和耻度底线的左霏,似乎已对那些失去了兴趣,同从前不断为自己强化do标签的那个左霏表现得完全不同。
反倒是蒋赋,即便是在球队训练这种不便以“主人”相称的场合,他也会替之以一声分不清前后鼻音的“您”,也不怕被旁人听出端倪。
因着他们这种神奇的同调转变,两个月下来,两人间仅存于某种特定的舞台上的协议关系,如今已经融入日常中去,步入了一种新的平衡状态。
直到五月中旬,一年一度的振宇杯校园排球赛开赛。
开幕式那天,赛委会安排了上一届男排的冠亚军——也就是管院和计院两队——在体育馆打表演赛。除却观赛的领导,每个院都组织了一部分学生前来“打卡”当观众,现场气氛看着挺热闹。
本院参赛,无论男排女排队员都会同去内场观赛、替队友加油打气,但左霏那天晚上有课,没能去成,只知道最后是管院赢了,但具体比赛情况一概不知,都是蒋赋后来转述给她听的。
“确实打得很精彩。”蒋赋说,“计院的团队配合度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要不是周荆哲请了研究生院的学长参赛,这场恐怕还赢不了。”
“正常。”左霏倒没觉得意外,“计院一直是排球强院,梯队建设比我们院好得不是一星半点。张冬也不是第一年参赛了,他的存在加强了队伍的攻击性不假,但要说团队配合,如果计院排第二,就没哪个院能排第一。”
蒋赋接着说:“另外我听赟哥说,明年学校要组建高水平运动队参加大学生排球联赛,到时候招进来的新生个个都至少是二级运动员水平,还念的是非体育专业。要是不限制参赛条件,再过两年,这振宇杯就没什么打头了。”
“那就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了,也不是我该考虑的问题。”左霏看一眼他,“今年振宇杯结束以后,队长的位置就会交给现在大二的学弟学妹,你的聘书也将到期。按照惯例,到时候你给他们介绍一个愿意带教的学弟或者学妹,之后球队的事就和你没关系了。”
“也是,明年我还要准备毕业的事,也没时间管这些……嗯……”蒋赋看向左霏,神色闪烁:“说到毕业,您马上也大四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你是指哪方面?”
“毕业后您是打算直接工作,还是打算继续进修?或者有没有什么比较钟意的想去的城市……之类的。”
“这学期期末考还没开始,平均绩点没出来,加分政策也没出来,现在谈这些还太早了。”话虽如此,左霏想了想还是说:“不过我应该会先试一下保研。能保上当然更好,如果不能,等结果出来再做打算也不迟。”
蒋赋听完,又捏着手指算了一下,说:“九月初就该算绩点排名定资格名单了,如果要稳住绩点的话……”
这学期期末考试就是最后可以把握的机会。
左霏知道他想说什么,也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说出口。她笑了笑说:“问题不大。”
本院的专业老师有个共同的习惯:对于期末能考到90分以上的学生,给出的平时分必定不会低于学生的期末成绩。再加上大多数学生体测成绩堪忧,很难在体育上拿到高分,她则不然。因此她的平均绩点在本专业内还算可观,即便考虑到各项加分,她争取到综合保研名额的可能性也依旧很大。
蒋赋便不再多言,只说:“如果您确定了去向,别忘了告诉我。”
左霏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一周过去,振宇杯小组积分赛暂且告一段落。如果说本院男排高分出线是预料之中的结果,那女排以第八名出线挤进淘汰赛,就多少令左霏有些意外了。
周荆哲坐在场外铁丝网下,看蒋赋一对一地指导队员们熟悉不同的站位的攻防方式和活动范围,感慨着:“看来赛前多做点攻防阵型的特训还是很有作用啊,蒋哥还是很负责的。可惜张冬学长最近忙得很,连比赛都是抽空来参加的,这种训练铁定没时间来,我们只能等真上场了再听他临场指挥。”
左霏也坐在铁丝网下,说:“你一个二传,居然把指挥权让给主攻手,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强力主攻当指挥会是什么结果,你心里肯定清楚。昨天下午和物院那场,我看他到最后都快跳不起来了,失误连连,一下子丢了五六分,亏你们还强撑着不改战术。”
“别这么说嘛。我们都是业余人士,体能当然比不上职业选手,换谁到了第五局都跳不起来吧?而且,张冬的水平摆在那里,我们想要得分,就得多给他制造进攻机会,这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我们最后不还是赢了吗?”
左霏摇头:“你还是少找点借口吧。说到底,你们就是没把团队协作放在心上。”
“那你就放在心上了?”周荆哲忽而笑道:“明明有能力,却非在替补席坐一整个赛季,这就是你把团队协作放在心上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