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正月十日开始,到二月十日,岭南联军已经和隋军激战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岭南联军连续突破了隋军的五道防线,直抵南海城下。同时也伤亡惨重,全军减员超过四分之一。
一个多月的攻城战,岭南联军打的是精疲力尽,却始终不能破城,眼看三军已经士气丧尽,再打下去,就要崩溃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隋军不断袭扰联军后方,运粮队伍被隋军突袭了无数次。军中存粮将尽,粮草短缺,等不得将隋军耗死,他们已经饿死了。
所以针对这个情况,一直在军中受到打压、歧视的杨世略、邓文进二人终于忍受不住,在议事时便提出要撤兵。
冼宝彻一听就不干了,仗打到这种程度,不上不下,你突然要走,岂不是让他冼宝彻脸面丧尽,威严尽失。而且此战也没让隋军退缩,一旦撤围,隋军要报复,不得追着他冼氏打。
这个时候冼宝彻有些明白表弟冯盎为啥不愿当这个盟主了,盖因汉人对于岭南的叛乱的态度是“只诛首恶,余者不问”。
他冼氏成首恶了。
于是冼宝彻为了联盟不散货,便威胁邓文进、杨世略二人道:“你二人若真要退,我们也不拦着,可是你二人这一退,便是自绝于岭南各家,往后是生是死,岭南各家不会过问。”
眼看二人有些犹豫,冼宝彻便进一步说道:“现在的局势大家都看得清楚,咱们跟隋军这样打,其实是为了和。可是,若要和隋军议和,非得给隋军一个交代,拉出两个替罪羊,让他们面子上过得去。我冼氏希望大家都好,若是你邓氏和杨世略不知趣,那也别怪冼氏不讲义气。”
冼宝彻这个威胁,可把邓文进、杨世略二人吓到了。若论与大隋的关系,谁也比不得冯氏、冼氏,到时候大隋相信谁,还不是冯氏、冼氏说了算。
于是邓文进、杨世略再不敢言退,但今日之事的影响,却逐渐发酵开来。
冯盎听了冼宝彻的话,就知道要遭。
拿一个人顶罪是实情,但不能说啊,说了不是让众人相互猜疑,让联军四分五裂吗?而且这事大家心里都明白,属于冯氏、冼氏的杀招,各家考虑问题,势必要考虑这一点。可你冼宝彻将此事提到明面上,不是故意将矛头惹到自己身上惹人恨吗?
今日你能这么威胁邓文进、杨世略,明日就能威胁旁人。对此谁不畏,谁不恨,谁不恼?
除了冯盎,其他人也心思各异。
李氏、宁氏都担心冼氏要把他们丢出去当替罪羊,而陈龙树更是恨得牙痒痒。当年大家一起商量好了,为了岭南对抗大隋,可冼氏就是这般将陈氏给卖了。虽然事情过了快三十年,陈龙树忘不了这个恨。
至于一些小势力,更是心惊胆战,唯恐成了这个替罪羊。
之后两日,整个军中的气氛变得无比尴尬,对南海城的攻击更加的敷衍。冼宝彻见之,更加急迫了。
这时冯盎找到冼宝彻,商议此事。
冯盎言道:“今各家心思各异,不愿力战。不若将你我两家的战利品分给众人,以振奋士气。”
为了这一仗,冯盎也是尽力了。
冼宝彻听了就炸了,这战利品的分成是大家提前就根据出兵的多少、势力的大小分配好的,将两家的东西分给其他人,相当于从自己兜里补贴旁人。
冼宝彻当然不愿意。
“冯盎,你我都是家主,我知道你冯氏财大气粗,我冼氏可比不了,可你不能坑我啊。这场仗打下来,我冼氏出力最多,伤亡最大,你让我将战利品分给旁人,我可没脸给底下的人说。”
说完冼宝彻也不管冯盎难看的脸色,转身就走了。
眼看冼宝彻离开,冯盎气的直接踢翻了桌桉。这冼宝彻真是舍命不舍财,他为了谁啊,还不是大家。冼氏再这么霸道下去,就要引起公愤了。
冯盎回到营中,便有魏征来见。
魏征这些日子一直待在冯盎军中,但从不过问战事,彷佛不存在一般。冯盎还纳闷魏征到底想干什么,没想到对方今日就出现了。
“魏长史今日如何有闲情来看我?”
魏征笑道:“冯大将军打了这么久,和大隋打出火来了,怕是忘了你是大隋的大将军啊。”
冯盎语塞,只得不太高兴地说道:“不牢魏长史提醒,冯盎知道自己的职责。”
说完冯盎不再搭理魏征。
魏征不以为忤,自顾自地说道:“征此来是想告诉冯大将军,仗打了这么久,联军士气已尽,该是咱们反击的时候了。”
冯盎一顿,抬起头来看向魏征道:“魏长史有什么安排?”
“安排倒是不敢!”
魏征言道:“两日之后是花朝节,到时候三军将士,必然心有倦意,思念家乡,守备也会松下来。当夜我军会从南面绕道至大营南侧,冯大将军放开大营,引我军杀至中军,一举击破联军。”
联军是分开建营的,不过为了防止隋军偷袭,又是连营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