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刻,日月相交之时,不断被巨石轰击的那段城墙终于起了一些不一样的反应,城楼之上,数块垒石随着石弹一起从三丈高的城楼上掉落下来。
“砰砰砰”的几声,声音不大,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韩军的脑海之中,直砸得众人头晕目眩。
“原来,城墙真的能被抛石车生生砸毁!”一股不好的预感萦绕在每个韩军士卒的心头。
可是,事已至此,又能怎样呢?
若是早些发现,或许还能拼死去将那赵军的抛石车阵地给毁了,可如今呢,不仅天色已晚,而且裂缝已然产生,恐怕城墙再坚持不了多久,别等自己好容易付出巨大代价攻到赵军阵前,这边城墙就先垮塌了。
什么?用抛石车反制?韩军为数不多的抛石车早在第一时间被性能更好的赵军抛石车给消灭殆尽,拿什么反制!
所以,除了祈祷刚刚碎石的掉落是个美丽的意外,韩军并不能有更多、更好的办法。
然而事物固有的发展规律并不会因为某人或是某些人的祈祷而发生任何的改变,就像被白蚁蛀空的千里长堤,该到塌时,却也不会因为百姓的呼天抢地,而多坚持哪怕一分一秒。
反观赵军之内,之前质疑之声几乎瞬间便被欢呼雀跃之声所淹没,一个个惊喜地看着他们的主将,严重尽是崇拜之情,而他们的主将也在心中默默崇拜着那个男人——赵国的无敌战神——赵王括。
抛石车阵营中的赵军士卒们,更是兴奋异常,一枚枚的石弹迅速被放置好,他们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高大的城楼被自己摧毁的历史时刻。
令旗一挥,一辆辆抛石车发出“吱呀呀”的响声,随即,一连串的巨石在空中几乎排成了个一字型,呼啸着在赵军的头顶划过一道道优美的曲线,紧接着挨个轮流砸击在本就摇摇欲坠的新郑城楼之上。
轰隆一声,一块巨石砸下,当啷啷的几声,又是几块碎砖随之起舞而落。
还好,城楼并未塌陷。但韩军尚未来得及庆幸一会儿,第二块、第三块巨石已经近在眼前。
“轰隆隆......”
在连番的势大力沉的打击之下,新郑城终于不堪重负,在落日抛下最后的一丝余辉后,便如同日薄西山的老人一般,终于露出了破绽——城北城墙的一个角落,经过抛石车一日已来不断的轰击,终于被轰出了一个偌大的缺口。
一时间,赵军之中,喝彩雷动,而韩军之中却是如丧考妣,一时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好在韩军之中也还有久经沙场的人员,随即高喊着:“快修补城墙!”
边喊着,边带着麾下人员将手中的滚木礌石填入了缺口之内,他们的举动很快点醒了周遭的韩军们,对啊,以前与秦军交战,城墙又不是没有破过,填上也就是了。很快一根又一根的滚木、一块又一块的礌石被填入了缺口之中。
但显然,赵军并不会坐视他们把好不容易砸开的缺口给填上,但令韩军有些奇怪的是,周围的赵军竟然并没有趁着缺口打开的机会一拥而入,甚至还给了自己修补的时间。
然而接下来的呼啸之声很快给了无知的韩军以答桉:不是赵军不趁机进攻,而是赵军嫌弃缺口还不够大,而韩军自以为是的修修补补,在赵军的攻城利器面前显得那样的乏力而可笑。
而至于为何抛石车会间隔稍长时间才进行下一轮的轰击,自然是为了微调角度。随着角度调整,数十座抛石车再度发出怒吼,分作左中右三批轰入新郑城墙。
中路的数枚石弹率先依次将临,只短短两击,便将刚刚数百韩兵的努力修补毁于一旦,巨大的冲击之下,尚未夯实的滚木礌石随即被轰上了天,又掉落到城楼之上,砸死砸伤一片,赢来城楼之下的赵军阵阵喝彩。
左右两路的石弹随后即到,一击之下,再无人敢站立在缺口旁边对其进行修补,而接下来的十数枚石弹,很轻易地将缺口再度扩大,原本仅能容纳一人一马进出的小缺口,瞬间变成了能容纳数人并骑通行的大缺口。
更令赵军兴奋的是,砸落的城墙土块和滚木礌石竟然在缺口处形成了一个近乎完美的斜坡,即便是骑兵也可以轻易冲杀上去。
正在此时,赵军后方传来一阵急切的鼓点,那是速攻的命令!
没有任何的犹豫,数只等待已久的赵军沿着刚刚轰出的斜坡便冲杀而上,数座箭塔集中向缺口处的韩军进行压制,而其余各处的赵军也拿出压箱底的战力,试图分散韩军的战力;而在短暂的暂停后,抛石车再度调整标定诸元,颗颗石弹向着缺口外围延伸而去。
很明显,赵军便是要以此缺口为突破点,彻底撕碎韩军的防线。
面对着从缺口处如潮水般涌入的赵军,韩军有用的、能用的办法真的不多,除了以命相抵。
此时的韩军多么希望那些送给秦国的床弩能够还在自己的手中,那么就可以布置在这缺口之内,赵军胆敢侵入,一发床弩便可令其知难而退!而以床弩的移动性,虽然也不算便利,但总归好过抛石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