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静王府,贾瑛又往荣府而去,报春的身子行动不便,也就没有从园子里接回来,算算时间,生产的日子,也就在近前。
“老二。”
贾瑛闻声驻足,贾琏的身影从廊下走来。
“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听说你前日就回京了。”
贾瑛道:“近来事忙,谁会知道,不过是离家一段时日,府邸都差点被掀喽。我不在,倒是全靠你了。”
“说这些,谁让我是你兄长来着。”贾琏笑说道:“不过,我也只能做些帮衬之事,别的也帮不上你,凶手查的如何了?”
“有点眉目了。”贾瑛不想在此事上与贾琏说太多,话音一转问道:“不提我这边,先说说你吧。”
“我可听说,最近你琏二爷风光的很啊,都准备休妻再取了。”
贾琏和凤姐的事,贾瑛回京后就听说了,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贾琏,也不没打算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两个人合不合意,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人性复杂,哪有绝对的对错之论。
琏二联合贾珍几人,说凤姐霸道狠毒,可这是她的生存之本,没点子厉害的颜色,又岂能管得了这么一大家子,又如何在刑王二夫人面前存身。
“你少挖苦我,换了你来试试?”贾琏翻着白眼说道。
“总归夫妻情分多年,又有大姐儿在,你总该给她留点存身的颜面,贾瑞那起子混账货色,他为何死的,你会一点都不知道?这又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与他记忆中的不同,这一世,压倒凤姐最后的一根稻草,不是尤二姐的死,也不是凤姐玩弄权术手段,反而是贾瑞之死。
一从二令三人木。
贾瑛来到这个世界多年,也有了更深的体会。说实话,若是依照原有的脉络,一个尤二姐的命与凤姐的地位并无可较之处,哪怕她怀了贾琏的子嗣,贾家更无法以此为借口,休了凤姐。
事情的复杂,远非一个“妇德”可以概括的。
不要忘了,外面还有一个王家,而且在内还有王夫人这位王家女。
纵使王子腾突亡,可王家依旧是高门,若休凤姐,便是在指王家女不修女德,岂不是连王夫人也涵盖在内了?王夫人是谁,贵妃生母,贾家昏了头,才会做这种往自家靠山身上泼脏水的事来。
当然,结局是元春薨了。可等到那时,贾家早已自顾不暇了,哪里顾得上凤姐那些琐碎。
不过如今却不一样了。
贾瑞再如何,那也是姓贾,贾代儒这个太爷辈的尚还在世,京中八房依旧是一族。
身为贾府二奶奶,却使计害死了贾家的男嗣,祖宗难容。若再留着凤姐,祠堂的房梁怕是都得掉下来。
凤姐,真正是不值。
“我当日要找你商议来着,可你不在,这会子还能怨我。”贾琏有些气虚说道:“如今,骑虎难下了。”
“凤姐呢?”贾瑛问道。
“当日昏过去了,这两日身子也起不来,在屋里卧床呢。”
末了,贾琏又补充道:“放心,我让平儿看着她呢,休书也还没下,等她大好了再说。”
“不过,我心意已决,老二你也不必再劝,人活着,总要图个自在,她在,我便不自在。”
“休书下了以后呢?就这么把她干出府去?”贾瑛问道。
“情缘已尽,纵是我不赶,她也不会留下。”
这话倒是没错。
只是不知道,以凤姐的性子,将来又会是怎样的局面。
“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会劝你的。”
留下一句话,贾瑛便离去了,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大概是为凤姐感到唏嘘。
园子里,报春住在了潇湘馆,本是黛玉的住所,只是黛玉近来一直都在林府。
“给二爷问安。”
贾瑛向丫鬟微微点头,走进了屋里。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不在,又多了几副生面容。
“二爷。”
床榻上的报春见贾瑛进来想要起身,贾瑛急忙上前:“不要动,乖乖躺着就好。”
“前日就回来了,今日才来看你,有些外事要忙,感觉可好?住的还习惯?”
“二爷不必担心我,老太太恩宠,又有大嫂嫂和几位妹妹照拂,我没事。”
马上就要为人母了,往日的大姑娘,身上少了几分飒爽,多了几分贤惠。
这也就是报春,换做绿绒,怕还跟一个疯丫头似的。
贾瑛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