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静等着也不说话,看着凤姐此时的模样,心中或许有些许不忍,但更多的却是成婚多年以来久违的畅快之意。
夫妻数年,已育有一女,没有人比他琏二更了解眼前的女子,智多谋深精明强干,深谙世故八面玲珑,可这些都是对别人的,总到了自己身上,少不了心狠手辣算计深沉。这一手人前人后的,让他不敢掉以轻心。
此刻若是他露出半分势怯,只怕又是一场闹腾,想到这些,贾琏面上的冷意更加沉重了几分。
“我要去见老太太。”沉默半响的凤姐忽然开口道,声音听着有些哑涩。
若换做从前,她必是一哭二闹的,撒泼打诨,先乱了贾琏的分寸,再仗着女子气量和手里管着账房财物,挖苦拿捏一番,贾琏自己就先泄气了,有道是床头打架床尾和,最多到了晚间答应他换个姿势,纵有什么怨气也保管散的干净。
可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叫夫妻,她和贾琏现在又算什么?休书一出,让她连撒泼的勇气都没有了。
贾琏冷笑一声道:“我劝你还是省了吧,自打闹出了史家的桉子,老太太就谁也不见了,赖嬷嬷如此,前儿你叔叔婶婶来时也一样。当然你若不甘心我也不拦着,前面已经没了一个,还怀了我的孩子,如今你这么闹,只怕这荣府的爵位将来承给谁,都说不好了。”
凤姐听了此言,脸色更是惨然。
她心里明白,贾琏将荣府传承大事都拿出来说话了,只怕事情真个就没有转圜了。她都卧床这么久了,也不见老太太差人来探望,倒是鸳鸯几个平日熟稔的大丫鬟来过,可那都是尽尽人情,又代表不了谁。
屋子隔间传来巧姐嘤嘤哭闹,还有平儿轻哼着的洪睡声,凤姐心中不甘,若巧姐是个男孩儿,或许今日她也不至于此。
只是她依旧无法接受这一封休书,恢复了几分冷静的凤姐,脑海中快速飞转着,想要找到破局之法。
只听贾琏声音又起:“太太那边,你也不用指望了,这是大房的事情,她也帮不了你。”
与贾瑛在一块儿日久,贾琏的性子多少也受些感染,孝道和私事,一码归一码,谁都不能打着亲情孝道的名分,来行绑架威胁之事,他以前总是太和气了些,凤姐有今日,何尝不是他一味忍让的结果。
“你不如派人溺死我们娘儿俩,到时候没人会坏你的好事,你也落个清净。”见又一个出口被堵死,凤姐心死如灰道。
“我给你们家当牛做马这么些年,纵没有功劳,苦劳也是有的,你凭这么一纸休书就想将我打发了?”
“哼,想得倒美!”
“夫妻多年,你也知道我的性儿,从来只有我落别人的面儿,岂会让人看了我的笑话,这休书你想给我也成......”
说到这里,凤姐的话音忽然一软,说道:“可你总要容我几日,就是看在大姐的份儿上,也不至于一刻都容不得我,今日就要将我扫地出门的吧。”
贾琏被凤姐这前后态度的反差有些摸不着头脑,心中只当她还是不肯干休,也对她从来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儿。
虽说今日他的目的并非是真的休了凤姐,可为保之后的事能顺利一些,今后也能少些麻烦,还是要将她心中的那点希望彻底堵死才好。
是的,贾琏今日彻底与凤姐撕破那层窗户纸,目的确实不是休了凤姐,当日他问过贾瑛会不会赢的问题,贾瑛说要看此次北征的情况,贾琏就明白了,贾瑛需要时间,贾家也需要时间,他如今是荣府正儿八经的主人,一切自然要为贾家考虑。
都忍受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他也想的开,家里过不下去,就到外面过去,只要不再眼吧前儿,怎么都成,他没什么能为,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
贾琏想罢,便从躺椅上站起身来,背着手臂,也不去看凤姐一眼,说道:“不管你还有什么手段,我此次是铁了心的,你也别说我不念情分,容你几日又如何,不过大姐还是要留在府里的。”
说罢,便迈步离开了。
贾瑛这会儿刚从园子里看过报春出来,再有半拉来月,估计生产的日子也就到了,一晃二十年过去,他也算是彻底的在这个世界留根儿了。
说不清是何种心情,若说将为人父的激动,似乎没那么明显,本来是想早早将人送回南疆的,可思来想去,又怕孩子一早便见不到父亲,且京中若不留下一儿半女的,将来领兵在外,旁人也放心不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了。
黛玉和迎春探春几个商议着明日出游之事,随着年纪渐长,再次出游,就不是谁都能带着了。探春李纨宝钗三人暂管着府里的事,三人有多是以探春的主意为主的,脱不开身,好在李纨照顾三丫头的少女心性,将她的担子接了过来。
李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