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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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事情太过于顺遂了,就会催生乐极生悲的隐患。
郑璞如今就是在担忧着战事十分顺遂的汉军,如果没有尽快出营与魏军决战的话,是否也会迎来月满则亏的局面。
缘由,倒不是如丞相那般担心尸首委积的战场爆发大疫。
而是另外两个原因。
一者,乃是先前得悉离唐芒在上郡桥门县后,郑璞让他作为扰乱魏国后方的一步险棋。
且在北上杜水源头谷地之时,郑璞还同时遣人往上郡让离唐芒开始进军了。
倒不是此举有什么不对。
那时陈仓外城尚未被汉军攻陷,战事的胜负仍扑朔迷离,让离唐芒扰魏军后方,乃是增添汉军胜算之举。
然而,谁能预料到魏军竟是如此不堪?
彼司马懿空有兵力优势,且曹叡亲自赶来前线激励将士锐气,但进攻了月余时间,竟是连摧毁汉军在平原之上的营寨、逼迫丞相出来鏖战都不能做到!
落在平原之上的营寨啊!
并不是城池啊!
这种战果,委实令人侧目。
亦令郑璞让离唐芒的出击绕后之举,变成了败笔。
盖因以如今魏军所彰显出来的战力与士气,丞相与魏延部一战而败之的几率十分大!
不能说胜券在握,但八九不离十就对了。
亦能趁着此将魏军的主力彻底击溃,挟大胜之锐将整个关中席卷,圆了还于旧都的夙愿、向天下昭示汉室将复兴!
但若是离唐芒在丞相与魏延部出营决战之前,便将魏国后方扰乱、令司马懿迫于后方压力而退兵了,让汉军无法寻到决战的机会了,那还于旧都的夙愿又要延后数年了。
毕竟,一战击溃魏国主力,才能形成席卷之势。
而若是让实力犹存的魏军罢兵归去、分兵在各城池固守,那么,汉军唯有一城一县的攻伐,凭空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以及时间了。
或是说,被迫罢兵而归的魏军同样是战败,同样会令将士们陷入士气低迷、人心惶惶;汉军追击在后,依次攻城掠地应不会太难。
两者之间,似是没有什么区别。
但其实不然。
汉军在春三月就开始攻坚与鏖战了!
已然算是师老兵疲了!
况且,此番汉军乃是动用了十万余大军,粮秣辎重消耗十分巨大。
若真的要一县一城的进攻,以朝廷的底蕴与库存,是无法将战事支撑到将整个关中纳入囊中那天的。
而若停下来休整,势必也会给予了魏国重整旗鼓的时间。
此便是郑璞觉得自己走错了一步的缘由。
亦是战场形势万变的体现。
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成都庙堂传来了一个关乎江东的军情。
在寿春城下死伤惨重、被廖式叛乱诱发荆南与交州震荡了一年有余的江东,在没有恢复底蕴、毫无出征北伐的基础下,竟然做国书来,声称要出兵与大汉共力伐逆魏了!
国力未恢复、士庶未安,竟要出兵北伐?
简直就是旷古奇闻!
如此消息,令整个大汉上下皆匪夷所思。
但事情就是如此神奇。
江东真的出兵了!
乃是尽起镇守江陵城的朱然部兵马为前锋,浩浩荡荡往襄阳城进军;以刚刚讨平叛乱归来的吕岱部为后续,将步骘调回来荆南坐镇西陵峡,声称是为了督运大军粮秣;而孙权则是亲自引军从武昌渡江,北进魏属江夏郡。
至于一直留在吴地的陆逊,仍继续安抚惨败的江东世家豪族,并没有赶来参战。
但江东此番动用的兵马约莫六万有余,几乎是吴国大败之后的倾囊而出了。
对此,成都庙堂的反应,是第一时间增兵永安。
为了有备无患嘛。
江东已然与魏国媾和了,且行事如此反常,结合先前彼反复无常的秉性........
成都庙堂觉得孙权此番出兵,想趁着魏国被大汉牵制在关中时进攻荆北、想火中取栗分杯羹的可能性不大。
相反,大汉觉得孙权想重演昔襄樊之战的可能性更大。
故而不敢掉以轻心。
消息传到关中后,那时心思全扑在攻打陈仓城上的丞相,乃是让镇守永安的陈到、镇守南中之地的马忠皆严加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