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在卧亚总督的书房里找到了一本小册子,上面的内容居然都是卧亚总督心中的秘密。包括他的妻子在他年轻时候弃他而去,跟了别的有身份地位的人跑了。他如何含辛茹苦带着凯瑟琳小姐谋生,如何发誓要报复前妻和那位夺妻的贵族。也包括了他和阿尔梅达大人的交往,如何获得阿尔梅达大人的赏识,被举荐来此当了海外官员,最后成了总督的事情。阿尔梅达大人,海伦娜,不知这些事是否是事实?”张延龄沉声问道。
海伦娜惊愕不已。
阿尔梅达点头叹道:“都是实情。卧亚啊……哎,我真是……不知该恨他,还是该可怜他。当初正是见他落魄,我才帮他的。谁料想,后来……哎!”
张延龄道:“那便是了。那说明这本册子内容无误。不过,关于和威廉亲王和阿方索他们的交往,册子上倒是没有写。所以,要想能证明威廉亲王的篡位阴谋,需要替他补上这些内容。比如,威廉亲王和他的密谈的内容,比如,他所知道的威廉亲王和阿方索的谋反的计划等等。总之,以他的口吻,续写上这些内容,这本册子便足以成为最好的佐证。也是他最好的口供。”
海伦娜惊愕道:“你是说……要捏造……捏造他的日记?”
张延龄摆手道:“说的这么难听作甚?什么叫捏造?这叫有根据的推测。替卧亚总督写下他想写而没有写上的内容。卧亚总督心中定然是后悔背叛了阿尔梅达大人的,临去世之前,他也幡然醒悟了,只是已经迟了。他死于阿方索之手,自然是愿意报仇的。以这种方式来帮助你们,定也符合他的心愿。这可不是什么捏造。”
阿尔梅达父女愕然无语。张延龄巧舌如簧,这种事他也能说出一番道理来。这本就是捏造口供,却被他说的理所当然。
但阿尔梅达却也意识到这个办法是极为精妙和有效的。在卧亚的日记上续写上几篇,夹杂在一大堆他自己的经历记录之中,可信度极高。如果拿给国王陛下瞧,国王陛下定会认可。配合之前的书信等一些证据,合理的篡位夺兵权的推论,国王陛下必会相信威廉亲王意图篡位的阴谋。
“这伪造日记需得字迹相同,口气也要天衣无缝。否则一旦被识破,反而适得其反。这倒是个难题。如能解决这个问题,便好了。不知阿尔梅达大人手下可有此类人才。能够做到天衣无缝,则必成其事。”张延龄皱眉缓缓道。
阿尔梅达陷入了沉思,海伦娜却是满脸的焦急。她心里想的是,凯瑟琳如果知道此事,必然甚为伤心。张延龄虽然没有用那诬陷卧亚总督通敌的罪名,却又要伪造他的笔记,当真是让人无可奈何。但海伦娜却也知道,这件事卧亚总督是关键人物,无论何种办法,终归和他脱不了干系。只是伪造他的日记,其实已经是对他极大的尊重了。按理说,卧亚总督背叛自己的父亲,跟威廉亲王和阿方索同流合污,很可能还是参与夺位阴谋的核心人物,是无论如何也是洗白不了他的罪责的。
厅中安静了下来,烛火跳跃着,光影黯淡。远远的有鼓乐之声传来,还有人群的喧哗歌唱之声。那是满剌加海港中今晚举行的篝火大会中传来的喧闹。他们的国王回来了,佛郎机人被赶走了,今晚满剌加海港码头上万民聚集,载歌载舞的庆祝。歌声和喧闹声随风传来,甚是热闹和欢喜。
“这样的人才,我手下却是没有。字迹好模仿,但是这语气和内容却是难以伪造的。”阿尔梅达沉声道。
端起酒杯来喝酒,却发现一瓶酒已经喝的干干净净,于是拿着空杯子看着海伦娜。
海伦娜叹了口气,还是站起身来去取酒来,但她起身之后,突然身子定住了,双目惊讶的看着门口,叫道:“凯瑟琳!”
张延龄转头看去,只见凯瑟琳正从门口缓缓走来。凯瑟琳表情平静,脸上有些消瘦,穿着一件深色长裙,愈发显得肌肤如雪一般的洁白,白的有些失去了血色。
自从张延龄那晚拒绝了凯瑟琳的交易之后,张延龄便再没看到凯瑟琳。海伦娜说她自己关在一旁的小屋里不见人,连海伦娜也不见。显然是羞怒不已,躲起来消化情绪。
张延龄想着过几日找个机会跟她谈一谈,倒也没在意。没想到此刻她却突然出现了。
“阿尔梅达伯父,公爵大人。”凯瑟琳轻蹲行礼。
阿尔梅达点头还礼,张延龄起身拱了拱手。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愿意替我的父亲写完那些日记。”凯瑟琳轻声道。
“什么?”阿尔梅达父女和张延龄都惊讶的瞪大眼睛。
“我是他的女儿,他的心思我很清楚。他的笔迹,他的口气我也很清楚。我写的,肯定是没人能够分辨出来的。”凯瑟琳沉声道。
“可是,凯瑟琳,你不必这么做。我们只是商议着要不要这么做,并没有一定要这么做。”海伦娜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