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
朱极刚迈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随即顿时失笑起来。
说了这么多,到底这老头子还是对自己去祭拜养母有些吃味。是以如此拐弯抹角地提醒,无非就是希望自己在他寿诞那天,能满足一下他强烈地占有欲。
要孝顺要得这么清新脱俗,绝对是国瑞本瑞了。
“知道了!”
没有回头,停顿的脚步再度迈开,精瘦的身形渐渐远去。
听到这简简单单的回应,朱元璋不再抬头看远方的天空, 而是认真看着朱极的背影,直至其消失不见,这才嘴角露出笑意。
事实上,朱元璋并不是一个喜欢过生日的人。
因为早年家境贫寒的缘故,每年生辰的时候难免会想起一家几口因为饥荒死得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凄惨境遇。更兼大明初建,为了自上而下厉行节俭,洪武五年的时候他就下诏不让朝臣拜贺。
甚至过去几年他一直以斋居素食的形式过生日。
今年破天荒在自己的寝宫中设家宴,要说不是为了朱极这大儿,那就真的有问题了。
而走出皇宫的朱极,嘴角也不由得露出浅笑。
遇上这么个傲娇的老子,只能说命运就是这么曲折离奇。
马皇后的生辰在他认亲以前,当时因为种种原因他没能进宫拜贺,所以此次由朱元璋特意提醒过的寿辰他必须要用心准备。
可是,亲爹过生日,自己该送点什么表达心意, 这委实让朱极有些为难。
回到府中的朱极没有在书坊的事情上耗费精力,坐在朝殿的案几前, 握着沾了墨的笔不停在碎金彩笺上写写画画, 绞尽脑汁排除了一项又一项。
最终,朱极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礼物。
钱与权往往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往不利的开路利器。虽然书坊报房的选址最终因为繁华的三山街金贵的地价改换到了武备学堂门口, 但这件事情到底还是赶在朱元璋生辰之前告成了。
这是两世为人朱极第一次亲自与商业打交道, 当亲手接过工匠双手呈上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杂报时,朱极贪婪地吮吸了一口,用单身二十年的记忆牢牢记住了这个特殊的味道。
“殿下,此等文章,当真要散布出去么?”
虽说朱极手上这杂报是他亲手排版,但面前的工匠依旧惴惴不安地低声询问着。
前些日子朝中诸多重臣与眼前的王爷在朝堂上一番论战,引得次日宰相胡惟庸亲自登门负荆请罪,这件事情已经让京城沸沸扬扬了好些天。
如果面前这份杂报再发出去,那刚开始平息的舆论又要因此掀起新的浪潮。
虽说此间有朱极亲自主事,可一旦这位雍王殿下承受不住朝臣的攻讦……这工匠都不敢继续往下想。真要到了那一天,别人还好说,就御史大夫陈宁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他们全家。
这工匠心里到底如何想,朱极一清二楚。
因为这被当中对折的二尺半长、一尺四寸宽的杂报扉页,赫然是朱极亲自捉笔写就的《卖直论》。
须知这些日子胡惟庸邀名卖直的名声都传出应天府,往更远的江浙湖广散播出去了。在外人看来朱极明明接受了胡相负荆请罪,如今居然还火上浇油,俨然是跟胡惟庸不死不休的架势。
朱极再怎么深得陛下喜爱,那也终究只是一个人。
胡惟庸身后, 可是以他为核心的淮西勋贵和以宋濂为首的太子党。
这场较量不说是以卵击石吧,也可以称之为螳臂当车。
可是, 结局真的会像这些工匠们心惊胆战惴惴不安想着的那样么?朱极自信地露出一丝冷笑。
正如这工匠所料,朱极手中的杂报甫一出现在武备学堂门口,便当即引起了轩然大波。
让这些每天蹲守在此处看热闹的家伙最先感到惊叹的,是这杂报上首赫然写着的名称。
《知天下》。
有时候吸引读者,只需要一个足够响亮的名号,以及一段足够嚣张的简介。杂报不能写简介,所以它只能以一个极其嚣张的名称告诉所有人——来,看老子如何跟你吹……嘘。
虽然朱极起这名的本意是“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但看到这份杂报的闲汉们却被这三个字中透露的胸襟和气概一再征服,以至于他们迫不及待将目光投向其下方更多的内容。
“本报一切内容,解释权归雍王府所有!”
如果说方才那三个字是震撼,那现在这句话就是震惊。
雍王是谁,对如今的京师而言这着实是个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
他们这些闲汉们视朱极为知己,这城里随处可见的官兵将朱极视为偶像,而那些朝堂官员们,则将朱极视为对手甚至敌人。
可无论是谁,都不曾想到这么一张只值五文钱的杂报,居然会跟雍王扯上关系。不,不能说扯上,它压根就是出自雍王府。在这些闲汉眼中,朱极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