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人要重感情,但做事不可感情用事。
顾青对这一点拿捏得很清楚,他永远保持头脑清醒状态,做任何决定都不会让情绪影响自己的判断,遇到问题如何理智地解决,选择冲突的情况下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些都需要清醒的头脑才能做出正确的决策。
在太极宫与李亨谈崩之后,顾青决定召集兵马,用暴力的方式解决眼下这个问题。
暴力不是冲动,暴力也是经过了清醒的判断和缜密的思考后,得出的结果。
当一件事已经无法用和平的方式解决,暴力便是唯一的办法。
双刃剑或许伤敌亦伤己,但,顾青别无选择,他不能容许自己和安西军永远在阴谋里陷入被动,对他来说,被动其实就是挨打。
半个时辰后,安西军将士如潮水般从大营里蜂拥而出。
兵马入城之时,顾青仍站在太极宫前的广场上,仰头注视着面前巍峨华丽的宫殿,眼神里透出一股冰冷的寒意。
孙九石站在顾青身旁,神情跃跃欲试。
顾青抿了抿唇,冷声道:“孙九石,命你神射营调两千人出来,马上接管太极宫承天门。”
孙九石点头,朝神射营驻地飞奔而去,神情竟隐隐有些兴奋。
这些日子安西军将士们也够憋屈了,明明安西军做的是善事,却被难民和百姓们骂得狗血淋头,几句谣言竟能抹杀将士们付出的一切,大家都受够了窝囊气。
顾青转身看着那名一直被亲卫押着的泼皮,他是投毒的凶手,此刻已面无人色,浑身瑟瑟发抖。
顾青冷冷道:“让你交代的时候,你最好痛快点,否则下场会很惨。”
泼皮已吓得站不住了,被两名亲卫左右架住才没有瘫下去,颤声道:“顾公爷,小人知罪了,若小人痛快交代了,能否……”
话没说完,顾青冷笑道:“害了近百条人命,你不会以为自己还有活路吧?交代得痛快点,我可以允诺让你死得痛快点,也不牵连你的家人,否则……”
泼皮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绝望地垂下头。
毫无预兆地,长安城突然风云色变。
下午时分,一队队安西军将士披甲而出,入城后迅速飞奔向太极宫,与此同时,原本驻扎在太极宫外城的神射营也迅速将戍卫宫闱外城的朔方军驱逐。
太极宫外的朔方军人数大约只有数百人,他们主要是戍卫宫闱禁宫,外城一直是安西军戍卫的,朔方军不过是象征性驻扎了几百人作为天子仪仗。
神射营突然发动后,数百朔方军毫无悬念地被神射营赶进了宫门内,神射营很快便接管了太极宫外城防务,并在宫门外列阵以待。
他们的枪口,冲着宫门。
太极宫内,朔方军也紧急调动起来,宫里驻守着三万朔方军,得知安西军有异常的兵马调动,朔方军也慌了,急忙从宫闱各处匆匆调来两万余兵马,隔着承天门紧闭的宫门,列阵与神射营对峙。
长安城百姓纷纷走上街头,躲在街道两旁,神情惊惧地看着一队队安西军将士杀气腾腾地朝太极宫进发。眼看着安西军将士从各个不同的街道迅速朝太极宫集结,百姓们纷纷色变,骇然地互相打听究竟。
太极宫前,安西军将士已渐渐集结起来,常忠骑马在阵前来回徘徊,一脸冷意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宫门。
将士们披甲执戟举盾,肃杀的气息充斥天地,长戟如林的阵列里,顾青神情平静地站在后方,注视着皇宫的钟鼓楼。
段无忌也赶来了,表情有些惊异,他没想到顾青说动手就动手,突然间就把太极宫围了。
“公爷,您这是……”段无忌压低了声音,道:“打算起事了?”
顾青瞥了他一眼,道:“起什么事?我只是请天子交人而已。”
段无忌指了指面前执戟备战的将士,苦笑道:“您这架势,是‘请’的样子吗?”
顾青嘴角一勾,道:“敬酒与罚酒,天子总要饮一杯的,刚才在宫里,我已与天子讲过道理了,天子好像不太喜欢讲道理,所以我打算用他听得懂的方式与他沟通,兵马与刀剑,他应该能懂了。”
段无忌犹疑道:“您今日真不打算起事?不起事的话,这阵仗可就闹大了,朝野间会激起惊涛骇浪的,往后您也会背上不少骂名……”
顾青冷冷道:“我和安西军已背负不少委屈了,再背负骂名又如何?该讨的公道,我一定要讨回来。”
段无忌的表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惊惶,总之很复杂。
顾青看了他一眼,道:“今日不是起事,我若起事,断不会如此马虎,封城,清街,禁坊,接管宫闱,我一样都没做……如今起事,还不到时机,天下人心未附,起事败大于胜。”
段无忌点头:“既如此,学生愿为使节,独自进宫与天子谈一谈。”
顾青微笑道:“不必冒此风险,有人会帮我谈的。”
“谁?”
顾青抬眼望向朱雀大街的尽头,那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