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不知不觉被顾青和宋根生掌握了主动。
当顾青最后一句话彻底震慑了那些不服气的皇室宗亲后,李亨知道今日的朝会已没有必要继续进行下去,否则皇家的威严会越丢越干净。
“散朝!”李亨狠狠瞪了顾青和宋根生一眼,起身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对李亨的反应,顾青似乎早在意料之中,淡淡地笑了笑,跟着朝臣走出太极殿。
朝臣们纷纷让出一条宽阔的大道,顾青走出大殿后,众人才敢远远跟在身后。
走出大殿,刚下了白玉石阶,宦官鱼朝恩一脸谄媚地躬着腰,拦住了顾青的去路。
“顾郡王,陛下相召,请郡王殿下承香殿见驾。”
顾青眼睛眨了眨,嘴角扬起一抹似嘲讽又似了然的微笑。
所以,怕朝堂上太丢人,打算私下解决么?
跟着鱼朝恩走进承香殿,顾青在殿外除履解剑,入殿行礼。
李亨换了一身常服,坐在殿内面无表情地盯着顾青。
君臣之间的关系已经非常僵冷,就连维系表面的礼仪做出来也带着几分尴尬味道,彼此心里都清楚,你死我活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顾青,你究竟要做什么?”李亨冷冷问道。
顾青垂头道:“臣只想为陛下荡靖天下,除恶务尽而已。”
李亨怒道:“所以你便拿我皇室宗亲开刀?尔意欲何为?”
顾青抬头直视李亨的眼睛,缓缓道:“不存在拿谁开刀,陛下,宋府尹刚才拿出的铁证全是真的,并无一丝一毫掺假。”
李亨冷笑道:“如今你权势滔天,你说是真的,朕当然只好相信是真的,但是事涉宗亲,永王纵有天大的罪,也应由宗正寺处置,顾青,你莫僭越了。”
谁知顾青却缓缓摇头,道:“永王之罪,罪大恶极,涉人命上百条,圈占强买农田,逼农户为奴,此案已不是宗正寺能处置的了,宗正寺对宗亲最大的处罚不过是贬为庶民,流放千里,但是永王之罪,必须以死平民愤。”
李亨大怒:“顾青,皇室之事,岂容你一外人插手!你的手伸得太长,不觉得过分么?”
“陛下,臣与永王无怨无仇,臣是为了李家的江山,陛下贵为天子,若连你都不珍惜自己的江山和民心,不怕沦为亡国之君吗?”
这句话很不客气,若有旁人在场,定会大骂顾青失臣礼,甚至意图不轨。
但此刻殿内只有李亨和顾青二人,顾青刚说完,李亨只觉得眼前一黑,脑子里嗡嗡的半晌没回过神,不敢置信地盯着顾青。
顾青的脸依然平静如水,只是眼中充满了坚定不移的光芒。
李亨胸中一股逆气翻腾,深吸一口气,忍住心头暴怒,语气阴沉地道:“顾青,你还是李唐的臣子吗?你还忠于我李氏皇室吗?”
顾青垂头道:“臣当然是唐臣,臣只是在与陛下讲道理……”
“朕不想听什么道理,总之,永王或许有罪,但也轮不到外人来处置,否则我皇室颜面何存?顾青,你不要太过分。”
顾青冷冷道:“永王之罪已公示于朝堂,此时应已天下皆知,若不处置,皇室才是真的颜面何存,陛下不可自误。”
李亨脸色铁青,盯着顾青的眼睛,道:“你想除掉的是永王,还是整个李家皇室?永王只是一个开始吧?”
“臣怎敢对皇室动手,就事论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自古的规矩,也是朝廷的法度。陛下若做不到公正,天下怎会有人服你?”
见顾青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李亨将身子往后一靠,神情疲惫地道:“君权势微,朕连宗亲的命都保不住,顾青,你若是朕,当何以为?”
顾青不客气地道:“天子当纳善谏,处事公平公正,天子应该具有很多能力,但至少不会为了包庇宗亲而坏了祖宗留下的律法。”
李亨被顾青这顿隐晦的教训气得脸色发青,努力忍住怒气道:“顾青,没有人能一辈子得意的。”
顾青轻声道:“谢陛下教训,臣一定会谨言慎行,争取多得意一时,辅佐陛下做个青史留名的明君,圣君。”
…………
君臣不欢而散,李亨目送他走出殿门,眼中的怨毒之色越来越浓。
走出宫门,顾青的心情很平静。
今日与李亨算是当面撕破脸了,但没关系,各地藩镇勤王之师还未到长安,今日脸皮撕得再破,明日再见时,李亨照样还是会忍气吞声笑脸相迎。
帝王若连这点城府都没有,二十多年的太子算是白当了,当年他爹逼他更狠,相比之下,顾青可谓慈眉善目了。
宫门外,韩介等亲卫在等着他,见顾青出宫,韩介迎了上去,又命亲卫将郡王府的马车牵来。
顾青站在马车前,忽然道:“韩介,派人告诉宋根生,京兆府满城张贴永王罪状,让朝野市井臣民皆知永王之罪。”
韩介抱拳领命。
顾青又道:“另外,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