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钊从朱棣这儿告辞,返回了老爹的舱室。
柳淳正斜靠着,一边翻书,一边拨弄檀香……海上浪大潮湿,气味又大,弄点熏香,会好很多。
而且从南洋走来,别的东西不多,就是香料,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柳钊乖乖坐在老爹身边,静静等着柳淳把书放下,这才道:“伊王或许要倒霉了。”
“不是或许!”柳淳哑然,“是一定!他现在就是一块肉,如果老实躺下,或许还能留点边角余料,如果耍小聪明,我估计他会被榨得一干二净的!”
这么严重?
柳钊下意识摸了摸怀里,那可是伊王送给他的厚礼,让他帮忙说话来的。
咱柳大少爷是个厚道人。
虽然他已经说过了,不欠伊王什么,但是接下来伊王会不会有要求呢?
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
咱还要讲点情分。
更何况柳钊听说了,伊王对老爹那是相当尊重,也算半个“自己人”啊!
“爹,师父的眼睛都绿了,就跟狼似的,他一定要死吃伊王一口的,您老是不是要帮忙?”
柳淳放下了书本,笑呵呵道:“理由!给我个理由!”
刚刚说得不就是理由吗?锄强扶弱,不是天经地义吗?
放在以往,柳钊肯定会这么想的,可是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他已经明白了不少,老爹要的是利益,这才是他们做事的.asxs.!
“伊王是藩王,您老要就藩美洲,也是一方藩王……如果太上皇对伊王予取予求,没有人帮忙,早晚有一天也会落到父亲的身上。”
柳淳轻笑,“总结起来,就是替伊王说话,就是在帮助自己,对吗?”
柳钊点头,“没错。”
柳淳又笑了,“既然这么说,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未来为父就该成为所有海外藩国的盟主,跳出来,跟宗主——大明讨价还价呢?”
“这个……”柳钊显然没有想那么多。
不过像老爹所说,这也不是不可以……尽管柳钊不太愿意背叛师父,但是他也不觉得师父是个什么好人……总而言之,小家伙觉得怎么做都无所谓。
“我听爹的,您老人家不会坑我的!”
“哈哈哈!”柳淳大笑,“你啊,还是太嫩了!太上皇不惜以身犯险,跟着咱们出海,又小心翼翼,教导你本事,不就是怕走到那一步吗?”
柳钊顿时一惊,貌似有道理啊!
柳淳笑道:“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帮伊王的,更不会替其他藩王说话。”
柳钊无言以对,既然老爹都这么说了,那就只有替伊王悲哀了。
“爹,万一有朝一日,太上皇对咱们的封地下手,那该怎么办?”
“不怎么办!”柳淳道:“我们应该做的是喂饱太上皇,这样他就没心思,也没力气贯咱们了,懂吗?”
能不懂吗?
不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吗!
“爹,您老可真阴险!”
小柳钊认真总结道。
他又从老爹这里学到了一招。
五天之后,他们的船队驶入港口,终于登上了天竺的土地。
伊王率众,迎接朱棣的到来。
兄弟虽然分别时间不长,但是能在天竺相逢,还是很激动人心的。伊王拜倒地上,嚎啕大哭,扯着朱棣的袍子,涕泗横流。
不光是朱棣,就连到了柳淳面前,也是抽泣哽咽,跟个小受气包似的。
等他把朱棣请到宫殿,安排妥当之后,又来到了朱棣的面前。
“四哥,小弟给您和太师准备了接风宴,天竺虽然贫瘠,但是孝敬四哥,那是天经地义!俗话说长兄如父,小弟能有今天,全靠四哥拉拔,说起父皇,我的印象不多,光剩下四哥了!”
这货絮絮叨叨,说得都是好听的话。
可柳淳和朱棣不约而同生出一个念头。
浮夸!
演技太差了!
光是这点本事,可骗不过两条老狐狸。
柳淳就点头道:“伊王殿下,你出海就藩也有不少年份了,这天竺的情况如何?你有什么困难,有什么心得体会没有?”
朱棣也道:“没错,你要是有难处,可以跟四哥讲,我替你解决!”
好个大方的朱棣!
你要是不来,就没有麻烦。
伊王只敢想想,却不敢说出来。
“四哥,要说困难,的确不少。首先天竺这个鬼地方,气候炎热,人也懒散,和咱们根本没法比。您和太师或许不知道,他们是抽三鞭子,往前走一步,稍微不注意,立刻又退半步,简直不可救药了!”
伊王疯狂吐槽,光是懒也就罢了,还不思进取,又笨又滑,愚昧无知……总而言之,是完了。
“四哥,小弟的确有很多困难,可我也清楚,朝廷的日子同样不轻松。有多少难,我都自己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