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迈进屋里。
小傅青璇则乖乖站在房门处等着,雪花飘零送来凉意,她的心也砰砰作响,有期待,也有冷然。
见流星去而复返,小傅青璇眼前一亮,却在流星摇头否定的那一瞬间,黯然失色。她垂在衣袖间的小手蜷曲起来,还是勉强自己露出一抹笑:“谢谢流星姑姑,你记得交代娘好好休息,我明儿个再来向她请安。”说完不由得流星反应便转身而去,喜儿在后头一路追着。
“砰。”是房门打开又重重关上的声音。
“小姐,小姐。”喜儿在外头焦急呼唤着。
小傅青璇则埋首在床榻间,先是闷闷不乐,又越想越伤心,啜泣起来。那时的她只觉着,整个世界竟无一人是在乎她的。
傅青宜和傅青柔都有祖母疼着,有爹娘爱着,有兄长陪着,只有自己什么也没有。
她自幼便不得祖母喜欢,可还是得每天固定着时日去请安。
傅青宜和傅青柔都有娘陪着,可她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娘总是躺在床上养病,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娘了。
不,还有一个人是爱自己的。小傅青璇想起爹爹,更是悲从心中来,哭得越发大声。
可是,可是爹爹去打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呼唤声停止,屋内啜泣声也慢慢停歇。
小傅青璇把埋在棉被中的脸抬起来,泪眼朦胧起身去一个小匣子里翻找东西,直到拿出一块小手帕,叠得整整齐齐,揣在身上这才安下心来。
仿佛娘就在身旁,娘还是爱她的。
这手帕是很久以前娘用来帮她擦额头上的汗的,她一直留着。
时光流转,小傅青璇一天天长大,可岁月不曾善待她,爱她的人没有变多,她爱的人依旧不曾给予回应,她每天去给祖母请安,安安静静呆在角落;
她每天去给娘请安,得到的是万年不变的拒绝。
小傅青璇会为此难过哭泣,可傅青璇不会。
吾家有女初长成,奈何无人共欢喜。
直到有一天,丫鬟急匆匆闯入她的院子:“小姐,小姐,三夫人有急事。”守在门口的喜儿赶忙把她请进来。
傅青璇只觉得梦幻,娘会主动找她?来人也不是她所熟悉的。
丫鬟喘着粗气,顾不得行礼便急道:“小姐,快过去夫人屋里。”
“夫人,快不行了。”
短短一句话犹如惊天大雷在傅青璇脑子里炸开,将她之前的所有猜测全部阻断,甚至是狠狠地扇上一巴掌。
她顾不得想其他,站起身就往外冲。满脑子只剩下娘快不行了,往日隐藏的怨恨此时什么也顾不上。
傅青璇就只盼着,娘能好好的,哪怕还是不愿意见她。
后来过了很久,傅青璇都记得,那是那么多年第一次,她不用得到娘的同意便可以迈步进去房里,见到躺在床上的那一抹身影。
她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见到娘了,只瞧那一眼,娘紧闭着眼躺在床上毫无声息,唇色发白,指尖泛紫,肉眼可见地瘦,是骨瘦如柴的瘦。
心好似在刺痛,傅青璇知道这是血浓于水抹不掉的担忧。
大夫把着脉,流星和流云姑姑守在一旁面色沉重,目色担忧。
傅青璇在一旁看着,脑袋乱轰轰的,满脑子都是关于娘的事情,以前的往事比不上当下的担忧,只盼着她好好的。
后来啊,医术再高明的大夫也无能为力,娘陷入了昏迷,那是她病的最严重的时候,也是傅青璇十几年时光中,唯一一段,每天可以见到娘的时候。
她每天都在清晨过后去娘床榻前,陪着她,诉说自己的担忧。
“娘,你今日有没有舒服一点?”
“我刚刚从慈安堂回来,祖母问起你的病情了,我跟她说,你很快就可以醒过来的。”
“娘,你快快醒过来,阿璇一定不再胡闹,乖乖的。”
“娘,我写信给爹爹了,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傅青璇每日在她娘床榻前絮絮叨叨着,有时是诉说心里事,有时是分享所见所闻,有时是说一些家长里短。
说的最多的是:“娘,你快快醒来。”
风雨无阻,她未曾停歇,她始终坚信,娘不会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直到某一天,傅青璇伏在床榻便,如同往常一般絮叨:“娘,你这回昏迷什么时候醒啊,怎么还不醒呢?”她牵着娘的右手,小手牵大手。
“娘,你快醒醒,我一个人好孤独。”
“爹爹在边关,若你也离开璇儿,璇儿又该何去何从?”
正悲伤叙说着,手上颤抖一下,傅青璇愣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娘的手指在动,她轻唤道:“娘。”
小小一声,有惊喜,有期待,有忐忑。
她就见原本沉睡中的娘缓缓睁开眼睛,先是朦胧迷茫,后又是似在看着自己。傅青璇忍不住屏住呼吸,就怕娘下一秒就赶自己走。
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