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巫羲眉头紧蹙,问他,“你是何以看出损伤?”
她派左拾从高空向下俯视,才得以看出天柱倾斜,从西海底向上观望,是看不见天柱尽头的,他又何以看出有损的?
巫羲更觉得奇怪的是,按照天柱倾斜程度,倒塌也需上百年,他如何得知其中有损?
怀律沉声说道,“天柱角积有细沙一拳大小,在下以掌试探,柱体内部砂粒已无原先稳固,在下不知其因,但却知此事定对天柱无利。”
确实是个聪明的。
巫羲眼里露出几丝欣赏,但她又很快收敛起来,飞身从高台下来,长裙逶迤,直落到他面前,低首俯视着他,说道,“细沙成拳大小,怕是已经损了有几段春秋,西海怎得如今才来?”
从柱子高处落沙,亦或是其内部有沙向下滑落,要在柱脚形成一拳大小的细沙,也需耗费几年时光。
怀律低着头,眼睛微微睁大,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如此以来,西海失职的罪名便是坐定了。
他看着落在他面前的金边紫纹裙角,不敢抬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见他一动不动,身子也僵硬得很,巫羲摇摇头,知道这年轻的宫主还是过于年轻了些,她弯腰低首,而后抬起他的下巴。
在看清他眼睛里的那团黑气,巫羲心里顿时了然那相合的气息从何而来。
怀律不得已与她直视,然后便她听道,“天柱受损一事若是发生,也是在你继任之前,你为何不敢说是先宫主之错?”
怀律说道,“父君大人待我们恩重如山。”
“恩重如山便能逃脱其罪?”
“不是逃脱!”怀律语气铮铮。
巫羲放下他的下巴,直立起身。
怀律跪地抬着头,他不再低首逃避,死盯着巫羲的眼睛,说道,“我愿替父君承担,拿命相赔都可。”
巫羲嗤笑一声,低头看着他,说道,“不过一养父养子之情,倒是在我地冥感人肺腑。”
原说他聪明,如何看来,这人还有些莽撞,沉不住气。
巫羲看他一眼,随后抬脚从他身边走过,说道,“你自去向天帝请罪,天柱一事,吾心中有数。”
“主上大人!天柱一事,亟待查清!”怀律跪地后转,向着走出殿外的那抹身影,急忙说道。
请罪事小,天柱事大。
巫羲停在殿门口,听见他的话,蹙眉道,“吾先前已派左拾搜查,天柱顶端略有倾斜,暂无大碍,至于柱内是否有伤,吾近日会亲自察看。”
闻声,怀律放下心来,内心的石头终于落地,他背部全湿,许是因不大习惯地冥的阴沉邪气,他还觉得自己的眼睛总有痛处。
巫羲的身影很快消失。
在拐角处,凛晔看一眼身旁的左拾。
她居然派他去了天柱海?
她话中全然相信左拾的说辞,倒是这只鸟信任又重视得很!
左拾还看着殿内新任的西海之主,手臂拍向凛晔的胳膊,说道,“听闻你未成形时,曾将那小子打得半死?”
凛晔离开左拾一些距离,他面色不怎么好看,冷声回道,“忘了。”
说完,他转身往来处走。
左拾看着他忽然起身往回走,目光又看了看那殿内的小宫主身上,嘴角露出不明的笑意,而后跟在他身后,轻声笑了一句,“幽冥啊幽冥,你如今的水准似乎变得更低劣了些。”
主上如何也不可能看中那小宫主,左拾以为,这人如今这表现,分明是在吃醋。
想到这,左拾扬起的唇角落了下来。
何人能吃这些醋,不过爱而不得者。
可有意思的,凭他这般卑劣者,又哪能得。
……
巫羲到深幽口处的时候,驻守的幽灵告诉她,幽冥大人已经回来了。
闻声,她步子停在了门口,没有再前进。
这里本就是属于幽冥的地界,不适合外来的生灵进入,因而深幽处一向只有他一人进入探查。
在她斩杀先幽冥之主之后,深幽内几百年都没人再去察看过,除了她。
他们同是至纯之灵,虽然他看守的是恶灵,但这深幽口并没有对她设禁。
巫羲想,兴许是因为自己和那人体质同样特殊,所以深幽洞内才许他们进。
因而在得知凡界还有一人也是与他们一样后,她想过是否可以将他纳入地冥,
但是,那人也不可能成为幽冥,她从未有过这个想法。
一个人怎么会就此成为另一人?
再次来的只会是另一个纯灵之师,她会再赐其名,再立新规,也不想他再深陷幽冥的困境。
可是,还是不行。
她都未告诉他人,只是自己在心里盘算的时候,却有人先一步告诉她,新的幽冥即将诞生。
根本无需她赐名立规,也不需要她巫羲的祝福,她的下属之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