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城外两三里的一处小山坡上,数十骑燕兵斥候百无聊赖的坐在地上,战马就这么被随意的拴在一旁,炎炎的骄阳让战马的脑袋耷拉着,毫无精神。
这些日子燕军斥候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监视落云城中凉军的动向,只要有大军出城立马回报即可。
至于悄悄出来的那些小股凉军游弩手他们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放其过去,人数占优的话就打上一场。
“头,这个鬼天气也太热了,整天待在这,热都快热死了。”
一名燕卒正晃悠着空空如也的水壶,刚出来半天,一壶水就已经被喝完了,脑袋上的汗水像下雨般滚落,身上的军服早就被打湿了。
这名燕军一看就是新兵,对于饮水的量都不能很好的把控。
饶是这样,士兵们依旧感觉口干舌燥,嗓子眼里就像要冒火一般,现在他们最希望的就是跳进河里痛痛快快的洗个凉水澡。
领头的标长咽了口唾沫,还是没舍得去喝所剩不多的清水,嘴里不满的嘀咕道:“有什么办法,咱天生就是吃苦的命。”
“唉,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舒服舒服的在大营里躺着不好吗?”
“哪有这样打仗的,凉军又不是傻子,这大热天的怎么会出来,要我说啊,咱们明天找个凉快的地方待着就行了,反正也没人知道。”一名年纪尚轻一点的燕兵叫嚷了起来。
“就是就是,这个天别说开战了,光站着不动就出汗,打个屁。”
一群围坐在标长身边的军汉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他们已经受不了这炎炎夏日了。
各种躲避军务、偷懒的办法都被他们说了出来。
标长脸色一黑,骂道:“怎么,你们这群混蛋不想活了?要是被上面知道,咱们的脑袋一个也保不住!”
听到标长的骂声,大家都垂头丧气的低下了头,这样的日子谁也不知道何时才到头,还不如拉出来和凉军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呢。
“咕噜~”
一名老兵终于热得受不了了,小心翼翼的打开水壶,仰头就是一口。
可是清水还没被他咽下肚,他的目光就直勾勾的看向了远处的落云城。
似乎那紧闭的城门被打开了,不对,不止被打开了,还有一队黑甲骑军涌了出来。
老兵不知道是被晒晕了还是怎么样,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狠狠的揉了几下眼眶。
“噗~”
刚喝进嘴里的凉水被他一口喷了出来,伸出手指向落云城的方向,哆哆嗦嗦的喊道:“凉,凉军出来了!”
为首的标长一愣,瞬间扭头,当他看到大片的黑甲骑卒正奔涌出城时脸色大骇,怒喝道:“上马!”
没想到这大热天的,凉军竟然真的会出城,标长琢磨着要立刻回营汇报消息。
数十名或坐或躺的燕军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慌慌张张的翻上了马背。
让他们绝望的事情发生了,出城的凉军中有数百骑加速前冲,径直奔向了他们。
“妈的。走!”标长面色大骇,难不成这么多凉军出城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不至于吧。
可惜,燕军的战马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天,早就失去了精气神,奔跑的速度十分缓慢,而凉军已经逼至眼前,他们甚至能清晰的听到马蹄踏动的声音。
这些燕军斥候根本就不敢扭头迎击,只能策马狂奔,回头打就是必死无疑,拼命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标长连弯刀都没拔出来,只是疯狂的抽打着马背。
“嗖嗖嗖!”
一阵箭雨准确无误的落进了燕军阵中,连带着标长在内的十余骑瞬间落马,而后数百骑凉军就一冲而过。
仅仅瞬息之间,这数十骑就变成了地上的死尸,除了缓缓流淌的鲜血和从水囊中滴落的清水,再也没有半点动静。
而突然间出城的镇辽军骑卒则扭头转向,直奔燕军易水河畔大营的方向。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有两百骑游弩手一闪而逝,脱离大部队向远处疾行,不知何往。
……
天色渐黑,那晒得人喘不过气的骄阳终于渐渐落下了山头,但是那炙热的空气依旧充斥在天地间。
易水河畔南侧不远处,周巍然和完颜弼的身影出现在了一座土坡上,土坡下正倒着横七竖八的燕军尸体,约莫有上百人。
今天突然有凉军奔袭此处,并没有强攻燕军的营寨,只是将巡哨的燕军游骑斩杀殆尽就掉头撤军,等到燕军大营中的骑兵赶赴此地时,凉军早就撤进了落云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