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烟缭绕之下,那尊金色佛像慈眉低垂,仿佛对世人充满无限怜悯。佛像下方的香岸前,站着一老一少。
老的是一个面容瘦削的老僧,少者是一个身材矮小的和尚。
老僧捋着胡须缓缓道: “衍空,为师今日考考你课业。”那小和尚双手合十微笑道:“师父尽管考,衍空对答就是。”
老僧问道:“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到底如何才能见如来?”
小和尚答道:“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老僧微微颔首说道:“不错,那么为师再问你,相从何来?”
小和尚答道:“相由心生,相由心灭,生生灭灭,诸相不同。”
老僧又道:“善哉!有道是诸相不同,万念归空;世人为何又执于相?”
小和尚想了想答道:“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世人心有所念,心有所欲,故执于相。”
这一老一少的问答,玉修罗听的真切。而他的人却站在门外,他欲再走近些,而那门却不知为何生出许多重门来,他始终只能站在门外。无论他如何去跨进那门,他始终离那一老一少都存在距离。
玉修罗心中一急,口中叫道:“师父,师父,弟子错了!”猛然间坐起,额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师父,和尚怕是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的师父。”玉修罗本来模糊的视线渐渐变的清晰起来,方才不过是一场梦。
周遭是一片林子,他先看到的是一双脚,跟着他抬起头见到的是一个带着斗笠,挂着重纱的人,这人正是冯妙卿。
原来,在那汉子举起钢刀的瞬间,是冯妙卿发出两枚银钗,要了那凶徒性命。那汉子本已胜券在握,却不料飞来横祸,只得魂归幽冥。
玉修罗欲站起身子,但觉浑身酸软无力。他缓缓道:“是檀越救了小僧?”冯妙卿道:“不错。”玉修罗又道:“你可知道那些人都是我杀的?”冯妙卿道:“自然知道。”
“既然你知道,就该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何还要救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行善积德的事老身还是愿意做的。”
“你不怕我恩将仇报?”
“怕,但我还是想救你,因为你方才迷糊之中说出一个人名来。这个人我认识,想必你和他也有交情,所以我就更应该救活你。老身方才替你号过脉,你啊不过是急火攻心,痰迷心窍。老身已用银针为你疏通过,如今已不碍事了,你只要静养一段时间自会痊愈。”
“檀越心怀仁慈,倒让小僧惭愧起来。”
冯妙卿笑道:“小和尚,有何惭愧,是方才杀了那么多人,如今又后怕起来,怕佛祖怪罪?”
玉修罗摇头道:“小僧杀的全是恶人,恶人不除,好人难安。小僧惭愧是因为我险些误了大事。”说完,他正欲问对方,自己迷糊之中说了什么人。不料对方却抢先开口。
冯妙卿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方才你口中的萧云帆,他,他现在在何处?”
玉修罗微微皱眉摇头道:“这个小僧也不知道。不过小僧得到一个消息,听闻江湖上各正道武林人士定于九月初九在大觉寺召开无遮大会,商讨剿灭鬼相门一事。
数月前,长江下游决堤,
洪水滔天,势不可挡。良田千顷被毁,百姓死伤无数。江湖传闻此事是萧云帆所为。他原本就是安插在中原武林的棋子,为的就是策应鬼相门入主中原。如今江湖好汉个个对萧兄弟恨之入骨,他的处境实在令人堪忧。
不过以小僧对萧兄弟的了解,他绝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其中必有莫大的隐情。不过要查明这件事的真相,只怕不易。半月之前,事关此事的人证已被灭口。显然幕后黑手想将此事做成铁案,让萧兄弟成为武林公敌。
无论怎样,萧兄弟终归是小僧的至交,他是黑是白,在小僧眼里都不重要,即便他成为武林公敌,我也会与他站在一起。
不过小僧坚信,以萧兄弟智慧,想必早已查明真相,而要揭露奸谋只在旦夕。于无遮大会上与群豪会面,自是绝佳时机。
但事无绝对,倘若群豪若偏听偏信,不听萧兄弟所言,那情况就糟糕之极。所以小僧要做万全之策,那就是提前混入无遮大会的人群中,必要时为萧兄弟杀出一条血路。”
听玉修罗的口气,冯妙卿不免暗暗心惊。寻思道:“上回在武昌府时,萧大哥祈雨治瘟,功不可没,江湖好汉对他无不敬仰。如今风云骤变,他怎地又成了人人喊打的奸贼?”
见冯妙卿不说话,玉修罗心中却忖度道:“眼前之人既提及萧兄弟,没准是老相识,我何不邀她一起为萧兄弟结围!”
一念及此,玉修罗咳嗽了一声说道:“老人家方才出言相询,小僧已据实相告。那么小僧可否问老人家几个问题?”
冯妙卿回过神来说道:“小和尚,你问吧。”
“还未请教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