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是个泼皮,自幼无父无母,早些年浪荡在郭北县,靠着颇为健硕的身板,专门在街上打架斗狠,人人都惧他三分。
后来又去州府的武馆学了点粗浅把式,虽然算不上登堂入室,但混迹在郭北县这种小县城,那是绰绰有余了。
上了年岁后,就自己开了家铁匠铺,平日打造兵器刀剑为生,因为当下的世道离乱,那些江湖游侠都喜欢携刀佩剑,寻常百姓也愿意弄几口锐器镇宅。
所以他的生意还算是不错。
本来,他和王重阳井水不犯河水,奈何王重阳手中的那口剑,太过吸引人的目光。
王重阳上午前来问剑的时候,他在后面忙着给一口剑开刃,王重阳走后他才从后面走出来,伙计就顺嘴提了一下。
他本来也没有在意。
可就在王重阳离开铁匠铺时,手中提着的那口长剑,却吸引住了牛二的目光。
他干这行也有些年头了,手艺还算不错,眼力自然也过得去,一眼就瞧出王重阳手中那口剑不是凡品, 当即心便痒痒起来,想要将其买到手。
谁知, 王重阳根本不卖他这个面子。
恼羞成怒之下。
牛二才仗武力欺人。
他练了好几年铁砂掌, 再加上平日锻造刀剑, 一双手臂锻炼的更是刚劲有力,莫说是普通人的血肉之躯, 就算是寻常手腕粗细的树干,他也能凭借手臂和掌上的力道掐碎。
按照他本来的想法,是想制住王重阳持剑的左手, 那样就算他剑法高明,没有了剑在手,也对他造不成什么威胁。
他确实如愿以偿的抓到了王重阳的手臂,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狞笑,可就在他手掌发力, 想要将王重阳这条手臂捏断, 把那口剑夺过来的时候, 却愕然发现自己掌下发硬。
仿佛他捏的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 而是一根手臂粗细的铁棍,任凭他如何用力, 也无法撼动分毫。
蚍蜉撼大树!
没读过书的牛二脑中猛地闪现过这个词。
就在他心中想着的时候。
王重阳手臂微抖, 一股真力反弹而出,直接将牛二那魁梧的身躯震飞, 恰好落到燃烧着的火炉上面。
“啊!”
牛二一声惊呼, 火燎的感觉难以忍受,直接跳进旁边的淬火池里,把身上的火苗熄灭。
“小惩大诫, 日后若敢继续仗势欺人,就别怪贫道不客气了。”
王重阳轻笑几声, 足尖一弹, 一枚石子快如劲弩,锵的一声, 就嵌入了旁边的铁炉外壁内,神乎其神的一幕,惊地众人心中大为骇然。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 像个书生似的道士,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牛二心中更是惊骇万分, 如此霸道的力量, 就连他师傅,那位在州府开武馆的馆主,恐怕也比不上。
毕竟,牛二的见识有限,在他所见过的人里面,最厉害的就是他师傅,一掌下去,能直接轰碎一块半尺厚的石碑,放在上面的豆腐却完好无损。
这手隔山打牛的掌力,是牛二一辈子也达不到的境界,就连他那些师兄弟也无人能及,因为他记得师傅说过,想练这种功夫,必须从小打坐练功,没有三十年的苦功根本练不成。
王重阳没有再理会牛二,径直回到了客栈之中。
客栈老板正在等候他。
他一上午没有看到王重阳,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给吓跑了,心中正在惋惜之时,却发现王重阳又回到了客栈。
看见他的模样,王重阳笑道:“店家莫不是以为贫道临阵脱逃了?”
客栈老板脸一红,忙拱手道:“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望道长且勿见怪。”
“无妨,无妨。”
王重阳道:“三日后,贫道自当去城隍庙,不管成与不成,此事终要有个交代。”
“那就多谢道长了。”
…………
夜色降临。
子时。
一朵乌云遮住了明月。
整个郭北县内除了烟花青楼之外,其余地方都是静悄悄的。
王重阳借着昏暗的油灯, 翻阅着手中泛黄的书页。
这是他从客栈老板那里寻到的一部野史,记载了此方世界的诸多奇闻以及幽冥之事,其中就有关于城隍的传说。
城隍, 镇守一方城池平安的阴神。
可以保证本土乡民不受妖魔侵扰。
至于城隍的神位,通常是人间帝王圣旨所敕, 人选也大都是本朝死去的官员和将领。
比如郭北县的城隍, 生前就是大雍王朝的郭北县令,因有大妖乱世,祸害乡里,他为除妖患,带着手下衙役闯入深山,与大妖同归于尽。
大雍人皇感其忠义,故此封其为郭北城隍。
奈何,人间王朝都有着自己的命数,朝代替换更是天意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