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叔不好。”
裴应声不想说这句话,这句话看起来太笼统,也太没有诚意,可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回应江安遇这么长时间的等待。
可他不说话,又怕江安遇不理他了。于是看着江安遇,裴应声倏然哑了声,什么对不起的话都想讲给江安遇,“小叔不好,小叔不该吓你的。”
“是小叔混账惯了。”
江安遇最终还是没有坐在他身边,清瘦的身影蜷在沙发上。
淡淡的月光洒进来,直到裴应声都以为小朋友睡着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低低的一句话,“你能不,要梦,到我吗。”
裴应声瞳孔微震颤着,嘴角泛起苦涩的一抹笑,大抵江安遇还是芥蒂他。
神色里的苦意还没来得及完全覆盖,青年转过身,对上裴应声那双泛红的眼眶,片刻的怔愣,他不明白裴应声为什么看起来又是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我怕你,明天,醒不过,来。”
裴应声一顿,倏然抬头,对上青年探究的神色,哑着声应了一声‘好’,连眼角都是无法言喻的欢愉。
青年得了他的承诺,又转过身背对着他,指尖紧紧攥着枕在脑袋下的靠垫。
“裴应声。”
青年喊他,裴应声刚放下的心又在一瞬间提了上来。
“我剧本,还没,看,完。”
“我...小叔帮你看,”裴应声甚至连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从未有过的失而复得的欢愉,迅速袭上裴应声的心头,哪怕江安遇没有跟他继续好下去的意思呢,能跟他说两句话,也值了。
“小叔...”
‘小叔’两个字脱口而出,裴应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浸在难以言喻的气氛里,一直到耳边传来青年轻轻的呼吸声,裴应声那颗躁动的心才渐渐平息,但依旧跳动的汹涌。
三十三岁这一年,他终于学会什么叫‘怦然心动’。
裴应声甚至一整夜地睡不着,侧倚着身子,看着沙发上蜷成一团的江安遇,难以抑制地想再靠近他一些。
可他在爱里学会了克制,虽然没有抱着他,但是江安遇身上干净甜软的气息已经忍不住地争先恐后的往他鼻尖里凑。
早上江安遇还蜷在沙发上休息的时候,裴应声已经下床了,他悄无声息地开门,然后接过苏业送过来的新鲜蔬菜和水果。
门外的苏业看到接过东西的是裴应声,短暂地怔愣了一瞬间。他还以为是江安遇用裴应声的手机发的消息,毕竟这段时间,是江安遇一直在跟他联系,才能让苏业在百忙之中了解裴应声的状况。
昔日风光无限的男人,此刻却半裸着上身,苏业依稀能看清缠在裴应声肩头的纱布上,微微渗出的血迹,被纱布遮掩着的锁骨下面,是裴应声珍藏半年不给人看的纹身。
“裴董,”苏业皱眉,“或许我不该多嘴,但裴老先生和戚少爷都很惦记您,您大病初愈,最好还是...”多休息。
他的话还没说,从病房里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呓语,裴应声被里面的人惊动,食指抵在唇边,示意苏业噤声,继而又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看了眼。
原本被青年枕在脑袋下面的抱枕,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江安遇怀里,被青年紧紧抱着。看着青年这幅酣睡的模样,裴应声紧皱着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苏业从来只见过杀伐果断,甚至不近人情的裴应声,哪里见过男人这幅谨小慎微却又乐在其中的样子。他头一次觉得,原来裴应声也和他们普通人一样,躲不过七情六欲。
说句更离谱的,苏业甚至没有听到江安遇的丝毫声音。
“小声点。”见青年再没有什么动静,裴应声难得松一口气,神色柔和不少,“他睡觉浅,别把他吵醒。”
苏业点头,有眼见地迅速转身离开。
裴应声提着那些菜,转身进了病房里夹带着的小厨房,怕吵醒江安遇,他特地关上了门。
于是等江安遇醒过来的时候,忽然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裴应声不见踪影的那一刹那,无措和害怕瞬间涌上心头。
短暂地在原地愣了一秒,江安遇甚至来不及穿鞋,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出门时差点撞上急诊室送来的一位病人。
“你这么急做什么?”
正好碰见看护裴应声的医生过来查房,“鞋也不穿,外套也不穿,我看没把他照顾好,你得落不少...”病根。
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看着江安遇一点点地红了眼眶,眼前的青年指着里面空荡的床位,晃晃手,给医生看裴应声不见了。
“不见什么?”医生探头往里面看了一眼,冲江安遇努努嘴,“喏,不是在那呢嘛?”
“哟,这还恢复的挺好,昨儿刚醒,今天就能下地了?”
江安遇顺着医生的目光回头,看到拿着锅铲手足无措站在原地的裴应声,像是突然打开了泪腺的开关,眼泪凶猛地涌了出来。
他像是一只小凶兽,气呼呼地走到裴应声面前,“你,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