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德不是傻子,但他明白自己的选择并不多。
如果不能驱散这几千民夫,让他们再挖个三四天,这道围困戚城的深沟高垒就建成了。
到时候就是他们父子,就得被困死在戚城之中。
所以在契丹人出动六百骑兵后,戚城中的高行周,也亲率三百骑兵出城,并且北门大开。
高行周统帅的宋州归德军两千步兵,挟弓提枪出城布阵,以弓弩支援骑兵作战。
右皮室的铁鸽、铁鹘两军六百骑,皆身着铁甲手持长槊,虽然比起高怀德,他们是以逸待劳,但仍然没有贸然提高马速。
而是让其中一百骑在出动的时候就没有着甲,以快马长弓突入到高怀德身后,进行反复的骚扰和拉扯。
意图进一步消耗高怀德等三十骑的马力,在他们承受不住的时候,再突然进攻。
而在看见戚城高行周出动三百骑后,这六百骑又分出了四百骑向左,预备与高行周的骑兵纠缠。
这是正确的选择,不紧不慢以逸待劳,留不下高行周也能拿下高怀德,只要擒杀了高怀德,戚城的晋军,就没有敢出门与契丹人野战的骁将了。
不过,这也给高怀德机会,他趁着契丹重甲骑兵没有靠近的机会,以三十骑勐冲进契丹的民夫中,搅得这些个民夫和幽云汉军四处乱跑。
他们本就是被契丹人逼着来挖壕沟的,一见有人来袭,很干脆的就假戏真做,敌人没见一个,他们跑得到处都是。
耶律屋质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高行周这个晋国名将,有几把刷子。
他手下的两千归德军甲胃齐全,总是出城挑衅,然后依靠城墙上的强弓硬弩和契丹大军打消耗战。
打不过了就往城内退,契丹大军要是敢追,他们就在吊桥后面列阵,勾引契丹兵马,继续上前战斗。
吊桥狭窄,管你多少兵马都只能一次性通过几百人,人数优势一下就没了,而晋军还有城墙上的强弓硬弩可以作为倚仗。
耶律屋质一共率军跟高行周打了三场,每次都是晋军死伤百十人,契丹军最少要没三四百,伤者上千,搞得耶律屋质郁闷不已。
这也是要在戚城周围挖壕沟的原因,他实在有些不乐意跟扛着半个城墙的弓弩手,跟高行周对打。
此刻,有些郁闷的耶律屋质深深怀疑,高行周又是想用这种办法,来勾引他去戚城下挨绞车弩。
远处,点点雪花中,赵延寿策马亲自从契丹阵左面,跑到了耶律屋质的中军大纛下。
这位急着相当石敬瑭第二,梦想当一当大燕太祖的败类,对南征之事,比契丹人还要上心。
他双手一拱说道:“惕隐,请拨三千骑兵,某愿意率麾下儿郎出战。
那高行周敢让其子突入我民夫之中,实属利令智昏,只要能迅速切割他与晋军联系,定能擒之,或可逼降高行周。”
惕隐是辽国官职,相当于中原皇室的宗正。
不过由于辽国还有相当浓厚的家族制影子,所以惕隐的权力是很大的,比中原王朝的宗正要大得多。
历史上耶律屋质历经辽国太祖、太宗、世宗、穆宗、景宗五朝,在素来狗屁倒灶事情一大推的辽国皇室中,威望很高,本人也能文能武,是一代名臣勇将。
不过说到对后晋朝廷和中原权力架构的认识,赵延寿就要超出耶律屋质太多了。
高家世代武勋,这种家族,一般都会挑选一二非常有资质的嫡系重点培养,作为下一代的领军人,以保证家族权势和富贵的延续。
可以这么说,在此时高行周的心里,他儿子高怀德远比戚城重要。
若是能逮住高怀德,就算不能劝降高行周,也能让高行周投鼠忌器。
耶律屋质听赵延寿这么说,他立马高处一看,立刻就看出了问题。
原来高怀德打太顺,这种驱赶敌军数千人如羊群一般的威风,很容易让人上头。
虽然这些是民夫不是军人,但那也让人上头啊。
在这威风凛凛的背后,是高怀德已经与出城接应的高行周拉开了距离,只要能以大军快速前压,切断高怀德的退路,那就就留下此子了。
“老夫将铁林军一千骑和铁鹘军两千游骑全给你,请燕王率麾下勇士出战,一定要留住那个高怀德。”
耶律屋质很快就下达了命令,不过对于此时的契丹军队来说,军队的调动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因为戚城之战在这之前,已经打成了拉锯战,耶律屋质不可能把六万大军,都拉到距离戚城几百米的地方,还让他们随时披甲。
那样的话,不等晋军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