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欢宴,竹笛吹响。火光在眼中闪亮,香气在鼻尖弥散。众将腹中吃饱,饮酒半酣,便到了献舞歌唱的环节。
按照联盟的传统,取得大胜之后,武士们要跳起战舞, 唱起诗歌,为尊贵的部族首领祝祷。嗯,这个习俗,大概就像商代贵族持兵,跳大濩武舞,来祭祀成汤。或者像辽国皇帝春狩, 举行头鱼宴, 让各部女直酋长献舞一样。
“修索克,斯坦利不在, 帐中诸将当以你为首...就从你开始吧!”
阿维特环顾众将,淡淡一笑,先唤了雄鹰贵族战团的副团长,亲家修索克。修索克恭敬点头,站起身来。他身形发福,下巴叠了两层,笑容都显得憨厚,一点看不出武士的样子。实际上,这次北征中,修索克确实没有掌握兵权,而是负责大军后勤,主管粮食物资的转运。
“...我在城南征战,我在城北战死!
尸体暴露于野外,引来群鸦啄食。
我对群鸦笑言,请为武士们悲鸣几声!
哑哑哑!...
死在野外,无需埋葬,
为神而死, 魂往神国。
而我们的尸体,便坦然赠予你们!
哑哑哑!...”
修索克微微仰头,望向家乡的西方。他双臂展开,如同起舞的肥鸦,唱着苍凉悲怆的诗歌,还发出死亡的鸦鸣,俨然一副诗人的做派。
这种死亡与慷慨交织的意向,最为联盟的武士推崇。众将听完,都有些动容。看来,雄鹰战团的副团长,虽然不善厮杀,倒是个出色的诗人。
阿维特有些惊讶。他点了点头,脸上浮现赞赏。
“修索克,这首诗歌,叫什么名字?”
“咳...这首诗歌,叫《战城南》。是我见武士们攻打羽蛇城,尸如雨下,甚至不及淹没,于是心有所感,于昨日创作而出!”
修索克脸不红、心不跳,坦然回答。这份自信而厚脸皮的神情,倒是真有了几分诗人的真传。
“嗯,不错,不错!来,满饮此杯!”
阿维特举起酒杯,与亲家一同饮尽。
“敬战死的武士们!”
“为国王贺!为武士们贺!”
众将齐齐举杯,大口饮酒,气氛随之热烈。
修索克喝完酒水,低头行了一礼,就腆着肚子回到席上。他神情忧郁,微微的叹了口气,心中沉吟。
“哎。人在都城,不好以武士的身份立足,就只好勉为其难,做个出类拔萃的诗人...嗯,儿子小时候写过的那些诗歌,都收的整整齐齐,还有许多可用...”
“卡萨尔,接下来,轮到你了!”
阿维特盘腿直坐,笑着看向北路军副元帅,指挥官卡萨尔。论帐中众将的资历,卡萨尔其实最为深厚,可惜之前跟错了国王,又没有一个好儿子,这才蹉跎了许久。
“是,至高的国王!”
卡萨尔恭敬起身,先向国王行了一礼。然后,他稍稍蹲下,手足用力,跳起古老的武士战舞,唱起一首久远的祭祀诗歌。
“...神圣的主神照耀着神裔,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会走自己的路。
这路上,满是厮杀与征途!
...至高的王者高坐在神座上,
在云中挥动着冰冻的翅膀,
让火焰从天空的高处落下!
...祂会发动战争,祂会征服万民,
祂让烈焰降临人间,在尘土飞扬的地方发怒!
...火焰与雷霆,战争与死亡,
祂,就是太阳化身的神裔,神圣的墨西加之王!
...”
听到卡萨尔的诗歌,众将的脸上,神情都变得微妙。这首传承的诗歌,本来是歌颂战神与武士,现在经过修改后,却成为国王的赞美诗。
“哈哈!”
阿维特哈哈大笑,神情畅快。他看着奋力跳舞的卡萨尔,满意点头。
“嗯,卡萨尔,你有心了!来,且与我共饮一杯!”
“谢国王赐酒!”
卡萨尔单膝下跪,深深行了一礼。随后,他接过酒水,小心饮尽,没让半点酒漏出。前任国王蒂索克战败后,他被幽禁在家中,失去所有兵权,呆了足足六年!直到此次东征,他才终于获得了阿维特国王的信任,得以重新起复。
这六年的际遇,足以磨平一切棱角,让一位心高气傲的神裔指挥官,变成一只小心翼翼的国王鹰犬。
“嗯,‘花雕’奇尔托,‘亡犬’奇奇米奇!来,一起为我献舞!”
听到召唤,年轻强壮的“花雕”与“亡犬”便同时起身,握拳在胸,向国王行礼。在纳瓦语中,奇尔托“chiltototl”是“彩色的猛禽”;奇奇米奇“chichimicqui”则是“死亡的猎犬”,嗯,死狗。
两人都是这些年被提拔出来的王室武士,各自统帅一个八千人的王室军团,是国王真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