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艘接着一艘的战船沉入海中,看着一艘接着一艘战船之上的杀伐之声渐渐消散。
辽州号上,所有登上战船的汉军轻兵皆已经被清剿殆尽,力士正在用斧钺清理着最后的仅剩的船钩。
“嗬——嚯——”
“嗬——嚯——”
“嗬——嚯——”
后方和两侧船舷的橹夫呼喊着号子,正在推动着巨大的船橹。
船撸摇动,辽州号也开始了的转向。
浑厚的战鼓声一声一声的传入了许安的心中。
许安看着船尾楼前正在奋力的敲击着战鼓,头戴着黄巾的力士,心中突然有些触动。
之前孙策冲阵,距离他不过十数步的时候,他的心中依旧平静如水。
他见过太多的生死,看过了太多的风浪,经历过了太多的战阵。
从广宗一路走到了现在,足有十数年的时间。
许安亲手斩杀的人都已经超过了数十人,更不用提领军斩杀的敌人了。
他对着这一切实际上已经麻木了……
“未央宫……”
许安心中突然明了。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公孙度、为什么邪马台的使臣都会惧怕他。
为什么阎忠说周围人对于他的态度正在发生着变化,开始让人感到畏惧。
现在明公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当初在未央宫之时一样……
“原来……”
许安看着自己的手掌。
他自己并没有发现这逐渐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
“已经麻木了吗?”
耳畔是那熟悉的黄天战鼓声。
当初林虑谷集训之时,他让谷中的工匠寻找上等的牛皮铸成了这种巨大的战鼓。
鼓声浑厚,其声远扬。
在葵城之时,黄天战鼓声的声音一直在战场之上响彻着。
那个时候,他听着鼓声,他的心绪也会随着鼓声而跃动,战场之上的情况会牵引他的心绪。
葵城大战后在伤兵营之中看到满营的伤兵,他的心都在滴血。
《卫生条例》和军医制度也是在那个时候而确立下去。
一路走到长安,无数跟随着他身后的人倒在路上。
他在未央宫内虽然明悟了本心。
但是随着大战的持续,随着他的地位不断高涨,随着他的声威越发的强大。
他将神权成功的加于自身,他成功造就了一个新神,而那个新神正是他自己。
他现在更像是一位脱离凡尘,高坐于神座之上的“神君”。
没有人敢向他提出不同的意见。
他周围的人正在开始惧怕他。
正因为身处高位,很多时候许安不需要再亲自领军。
他不再需要亲自领兵,不再有冲阵的需要,也看不到战场上的惨状。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不再去太平观之中,不再每个月都在英烈碑前祭奠,他把这些事情都交给了王异。
许安每天所能看到的只有一张又一张冷冰冰的纸张。
那些纸上有的是民生政事,有的是战死军卒的名录,有的是鹰狼卫送来的失联名录……
但是这些都无法引起他多少的心绪的波动。
因为见得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许安也逐渐的麻木了起来。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潜移默化,许安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心态的变化。
偷渡阴平、奇袭繁阳,两次的大战。
在大战结束的时候,他首先关心的不再是死伤了多少的军卒,而是关心能够获取多大的疆域,能够获取多大的战果。
他不再关心底下的军卒。
慈不掌兵,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但是所谓的慈不掌兵,却不是说为将者需要铁石心肠。
开国之后,中州受灾,他也只是委命给底下的官吏,只有在地震的时候绕城了一圈,之后便没有再踏出过几次应天府。
赈灾的前线他根本没有去探视过,每天只是在永宁阁内看着下面呈递上来的报告。
不是别人将“神君”的身份强行按在他的身上,而是他自己登上了那“神君”的神座。
他越来越冷血无情,和那些封建君主一样越来越相似。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从来都不是孤家寡人。
许安看着眼前的惨状,他已经是彻底回过了神来。
真的犹如大梦初醒一般。
许安现在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权力腐蚀人的时候,从来都是潜移默化,慢慢的侵蚀,让人难以察觉。
许安现在也明白了,为什么当时他提出自己要登上辽州号,指挥海军作战之时,遭到了众人的反对,但是唯独阎忠支持他,并且力排众议,为他压住了所有的反对声音。
其实其他所有人的反对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