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秦悦调转视线不再注意它时……忽然间, 旧衣腾空而起, 蹿至大概两名成年男子的高度。它在半空迅速舒展开,然后陡然下落,只差毫厘就会盖在秦悦头顶,披撒在他的身上。
青年扬起眉梢后撤一步,提起迦叶剑刺去。没等到短兵相接,一条硕大的柱状物滑过,“啊呜”一口将那件“旧衣”祭了五脏庙。
“呕。”大蛇有一半身子还挂在墙头,咂嘴伸舌道:“这亡人衣的味道真不怎么样,都包浆了!”
说完,他斜眼看向秦悦,着重扫了眼秦悦手里的剑与箫,“飞得快有什么用?为了保存灵力,主人连个法阵都不舍得用。啧啧,浮丘灵器混到你们这份上,可悲可叹。”
迦叶朱冥:“……”
秦悦:“……”还有什么比当面鄙视更伤自尊的?可他无从反驳,因为相柳说的事实。
照这一路遇到的鬼怪数量与种类,羁押灵器大概率已经毁损,这简直比捅了上万个马蜂窝更棘手。在没有彻底摸清楚情况前,灵力属于珍惜资源,不敢肆意使用。
再者……他望向玻璃罩里肆意扭动的金线——没有明确证据表明,两者之间没有联系,那么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他不禁抬头望了眼天空。浓重的夜色今天与昨天没有任何差别。也不知道赤轮那边怎样了。没有消息应该就是最好的消息吧。
几秒的功夫,相柳极其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小子怎么回事!一会儿心急火燎,一会儿不紧不慢,再晚些曹卓恐怕就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秦悦一个激灵,回过神,冲进巷子里。
曹卓的住处是上上辈传下来的老宅,尽管经过几次翻修,但依旧保留着一层稀薄尚未完全泯灭的结界。估计是有先见之明的祖辈预先在宅子的墙壁、地基等处埋下了法力强大的符篆。
可即便如此,曹宅已经不再安全。随着岁月侵蚀,符篆的效力减退,结界就像一个厚薄不均的肥皂泡,变得格外脆弱,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缝。而此时,而这些裂缝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白色骷髅,正用牙齿一点点啃噬着脆弱的结界壁。
当秦悦靠近,骷髅们不约而同抬起头,用绿油油的眼睛打量着他。因为畏惧他的灵力与身边的灵器,它们就像遇见天敌的爬行动物般后撤,堆叠在曹宅的屋脊上,仿佛年初在黔州山洞里见过的骨塔一样。
按说,这类低等的骷髅鬼十分怕光,哪怕遇见也很容易驱散。但这时的情况却有些反常。哪怕感知到危险,它们也并不急于逃走,而是审慎的暂时靠边,竟有与秦悦对峙的意味。
不一会儿,它们望向同一方向,上下颌骨头碰撞,发出“咔咔”的脆响,似乎是在发出某种信号。
“一堆烂骨头而已,吵死了!!”大蛇嗤笑一声,摇头摆尾地扑了上去,贴着房顶的砖面将骷髅一个不漏地吞入腹中。
等咽下最后一只,他露出稍稍反胃恶心的表情,“呸呸呸”说道:“这一路,没有两百,起码也有一百只了,再加上刚刚的。到底总共关进去多少啊!”
秦悦冲他点点头,道了声“辛苦”。
大蛇竖直上半截身体,盘桓到与他同一高度,不客气地回答:“少来!两张嘴皮一碰,光说辛苦有什么用?!
少说也应该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鸡块犒劳犒劳!”
“没问题!”
相柳大惊,“你这么抠抠搜搜的人,居然一口答应?不行!亏了亏了。早知道我就说两年得了!”
秦悦摇摇头,越过岌岌可危的结界,触碰曹宅的指纹锁,门开了,他快步入内,没走几步就看见曹卓大马金刀地坐在客厅沙发上面。
“谁!”曹卓举着只蜡烛,刷地站起来,声音既有些变调又有些破音了。当看清来人是秦悦之后,又重重坐了回去,“是你啊,小悦。”
他长吁了口气,朝后仰倒。一把短匕从他的另一只手里滑落,“哐嘡”掉到木踏脚上,砸出一个浅坑。
他看都不看一眼,只腾出手拍拍胸脯,“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本以为只是停电,谁知道房顶上有动静,我就知道坏了。往窗外看的时候,差点没吓死我!你说,平时看得模模糊糊,偏偏这时看得那么清楚,那么多几十个白森森的骷髅!小悦,你平时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我早就已经习惯了。”秦悦拍拍他的背,想笑又觉得他现在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怜。
曹卓缓了一会儿,扶着沙发坐直,“所以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悦把自己的经历与推测简单说了一遍。
曹卓瞪大眼睛,“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把所有逃出来的东西都灭了?”
“理论上来说,应该是。”
“理论上——”曹卓拉长声音重复,眼睛睁得比刚才更大了,“不是!那要何年何月才能恢复正常!我不会等到胡子花白或者直接入土了吧!”
秦悦沉吟片刻,“我想应该不至于。”
曹卓一下来了精神,“小悦,难道你心里还有第二个假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