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恪唇角翘了翘,眼里却没有笑意到达,反而更显冷淡。他合上奏折,放到一边,不动声色道:朕平安归来,容卿无须担忧。
他到郁北这一个月以来,容约就不止一次来打听他的去向,想也知道他是怀疑郁恪之前离京是去找了楚棠毕竟自楚棠离开,郁恪是第一次离京,而且还安排了一年多,似乎就是在等着那一刻,除了去见他的老师,容约不做他想。
可郁恪说他只是去民间探访,言辞缜密,身边的人口风又紧,他着实探查不到郁恪的行踪,只能凭借心里的直觉认定,又牵挂楚棠,一直想知道他的行踪。
郁恪厌烦他打听楚棠的消息,可因为暂时还不想让容约察觉到他和楚棠的关系,便没有说出实情,只道他去民间微服出巡了。
容约明显不信,坚持要问,还变着法儿地问,好像一点儿也不怕天子动怒似的。是了,他还不知道这个天子喜欢他的老师,更不知道出他现在是他的人,自然不觉得天子应该动怒。
所以说起来,容约只是个外人,楚棠不告诉他,他不了解楚棠的去向,更不了解他和他的学生已经在一起了,只能在外围干着急。
这么一想,郁恪心里就快活多了,看着这个情敌也觉得顺眼了一点点。然而在对楚棠上,他依然视之为眼中钉,毕竟,谁叫他喜欢楚棠,还和那个讨人厌的宋越那么像。
但他藏得住事,面上不显,容约这个不曾踏入过情场的人,纵然在官场上敏锐,对这等事还不如郁恪,更何况郁恪之前还反驳他了,所以一时间竟然也不觉得郁恪在针对他。
容约抿唇,道:那陛下途中可有与国师相遇?
不曾。郁恪面不改色道。
容约难掩失落。楚棠离开得猝不及防,没有告诉他去向,问过所有人,都惊讶地问国师去哪儿了,比他还懵。是以这一年多来,他派人遍寻楚棠,却毫无所获。
楚棠就像春天阳光出山前就融化的冰雪,在人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政事上的实绩,和人们心中的爱戴,不留半点儿痕迹。
突然,郁恪出声道:朕记得容卿今年已过而立之年,可有婚配?
未有。容约摇头。
郁恪靠在椅背上,看起来就像放松地和臣子聊家常:那可有心悦之人?是为了他才没婚配吗?
容约犹豫了一瞬间,但还是答道:回陛下的话,是。
这样啊,郁恪状似感叹道,容卿用情甚深。
容约隐隐觉得他带有敌意,可细一看,郁恪笑容和蔼,并无不妥。他便歇下了要问郁恪为何不选妃的心思,低头道:臣惶恐。
至此,他不好再问楚棠的事,失落地退出去。
郁恪低头看折子,冷哼一声。
随即他又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爱吃醋的坏习惯给改掉。楚棠答应和他在一起,现在就是他的人了,他该尝试信任楚棠不会被别人抢走的
他这么和自己说。
然而一遇到关于楚棠的事,他就冷静不下来。
批完折子,他起身走出去。
黎原盛看到他,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
去藏书楼。郁恪淡淡道。
皇家藏书楼是最郁北历代皇帝用来珍藏书画的地方,算是京城中最古老的图书馆了,书香盈溢。因为郁恪和楚棠都喜欢字画,所以这里汇集了全国各地的名家字画,随便挑一卷出来都是价值连城。
郁恪是来找一本书的,他记得国师府里有那本书的上一卷,就放在楚棠床头,楚棠之前就随口提了一句书是郁北开国皇帝写的,读之获益良多,可惜下一卷丢失了。他记得藏书楼恰好就收有那本。
楚棠快回来了,他若是找着给楚棠了,楚棠应该会喜欢的。
藏书楼气势磅礴,结构独具匠心,檐牙高啄,在碧蓝的天空中犹如展翅腾飞的鸟。
黎原盛道:陛下要找什么,奴才替您去找吧?
不用,出去吧。
是。
郁恪越过一层层书架,走到了最后面。
这里都有专人打理,哪怕久不使用,书籍也都保存得很好,洁净如新。镂花窗洒下柔和的阳光,看护藏书阁的太监站在书架旁,毕恭毕敬道:陛下想拿哪一本?
郁恪指了指角落那本不起眼的书:这个吧。
是。太监蹲下去,双手将书籍抽出来,却因为书籍黏连,不小心带出了夹在书与书之间的几张纸,如泛黄的枯叶蝴蝶飘落在地。
郁恪手里拿着那本书,奇怪道:这是什么?
太监连忙捡起几张纸,双手呈上:回皇上的话,似乎是以前画的画像。
宫中的画都是裱起来的,是什么画像得藏得如此小心?
郁恪随手打开一张,眉头忽地皱了起来,脸色沉凝,眼眸冰冷,声音也是:这是谁画的。
太监回答道:回皇上的话,这个书架上放的都是历代皇帝的作品。
郁恪眼里闪过一抹寒厉和疑惑,皱着眉将纸一张张打开。
不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