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甘心,也不允许养父就这样抛下她死去。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会让他好好活下来。
许清枝喂他喝了小半杯温水后,他终于坚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许清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决不允许任何人来打扰他。
医生说这是心病,许清枝其实也清楚,如果沈泊宵自己不想活了,谁都拦不住他。
许清枝不杀他,可能是他活着才能帮她塑造忠诚的形象。等她不需要了,这幅破烂身体会被怎么处置也由不得他。
换好衣服后,她推开沈泊宵卧室的房门。方才满心的暴躁在看到床上安静睡着的人后一瞬间散去,她放轻脚步,生怕惊扰到他,虽然如今再大的动静也没法吵醒昏睡着的沈泊宵。
好一会,怀里的人才渐渐平静下来。沈泊宵歪着脑袋无力靠在许清枝怀里,几近虚脱。
第二日醒来,沈泊宵便发现本就安静的房间如今更落针可闻,就连每天仅能见到的两个仆人都换成了哑仆。
她掀开被子,侧身躺了上去,将沈泊宵搂在了怀里。怀里的人一无所觉地睡着,微弱的鼻息洒在她的颈侧。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微微动了动。许清枝松开双手,沈泊宵从昏睡中醒了过来,意识有些混沌。
愤怒刚涌上心头,他就控制不住地猛咳起来。缺氧的感觉再次包围住他,脑海里莫名响起昨日许清枝在他耳旁的柔声细语,他听着她的话努力放缓呼吸,平缓下来后,他虚脱地陷进柔软的枕头,无力感从内心深处慢慢放大。
沈泊宵难受地皱起眉,努力忍耐住胃里的翻腾。喉间涌上酸水,他忍不住俯身呕吐起来,刚才吃的两口被吐得干干净净。
她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当年沈泊宵将十岁的她抱在腿上,用健壮的手臂搂着她带她来到了这个家。而现在,当时健康的青年被她抱在怀中,身形单薄呼吸微弱。
一进门她就被愁眉苦脸的医生叫住,询问一番后,好脾气如她难得大发雷霆。不过几天,之前还在慢慢好转的养父怎么就病成现在这番模样。
许清枝愣了一秒,想到医生之前提到过这个症状,她连忙扶起蜷成一团的沈泊宵,一边轻拍着他的脸颊一边放缓语气在他耳边引导:“放松,不要慌,跟着我慢慢呼吸。”
“咳咳…嗬啊…咳、咳、嗬...嗬、嗬...嗬啊...”
现在的他和废人一点区别都没有,本来就不良于行,现在连自保都几乎做不到。换做他是许清枝,他也会选择这个时候夺权。
怀里的人急喘着,整个身体微微颤抖,柔软的睡衣被冷汗打湿紧紧贴在背上。许清枝紧紧揽着他,内心酸涩,她的养父明明还正当盛年,却病痛缠身消瘦至此。
三言两语说完后,她又回到房间,用温热的毛巾帮沈泊宵擦脸。擦到手时,沈泊宵手背上硕大的乌青刺向她的眼睛,她心里闷闷的,手上的力气却老实放缓几分。
病得久了,再坚强的人意志力也会被慢慢消磨。沈泊宵的意志逐渐消沉下去,吃得越来越少,每天醒来只是恹恹地望着天花板发呆,渐渐昏睡的时间多了起来,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身体又糟糕了下去。后几天,他甚至什么都吃不下去,只能靠打营养针吊着命。
沈泊宵不知道听见没有,看了眼把自己抱在怀里的许清枝,又疲惫地闭上了眼。
他紧紧闭上眼。从十八岁开始,他一直紧绷着,从没有一丝懈怠。但现在,疲惫铺天盖地地袭来,他突然觉得就这样也行。
许清枝小心翼翼地用脸颊蹭了蹭他,带着希冀轻声问道:“爸爸,陪我吃顿饭好吗?”
脆弱的肺腑承受不了刺激,沈泊宵逐渐喘不上气,他大张着嘴努力呼吸,越来越急促的呼吸让他缺氧到几近窒息,没有血色的嘴唇隐隐现出乌黑。
许清枝将他扶起来,背后垫好柔软的枕头,又拿薄毛毯给他围住,这才拿起碗。
她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侧,贪婪地感受着他温热的身体。
温热的米汤顺着食道流到胃里,多日未进食而空荡荡的胃被刺激得闹腾起来。
她先舀起一小勺米汤递到沈泊宵嘴边,见沈泊宵慢慢喝下去了,她不放心地问:“想吐吗?”
等他轻轻摇头后,她才放心继续喂他第二口。
因为沈泊宵多日滴米未进,厨房只熬了点清粥。
而许清枝这边,她那天刚出门就遭遇一场暗杀,混乱中受了一点不轻不重的伤。虽然知道大概是自作多情,但为了不让沈泊宵担心,也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她这几日都没回家。等到风头过了,她的伤也七七八八好了,她才回了家。
许清枝权当他是默认,蹦下床连鞋都没穿,急匆匆嘱咐厨房做饭。
许清枝半点没管床上的呕吐物,只顾得上心疼地帮他
他养大的狼崽子终于干翻了他这个头狼,看她每天都还有闲心回家,想必帮里的事一切顺利。如今立场调换,她是掌权者,而他成了被随意扔在这座别墅里的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