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恢复后,沈泊宵刻意似的忙了起来,一个月都着不了家一次。许清枝像没注意到他的刻意躲避一般,一如既往地按时回家。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半年。一天,帮会和另一个组织发生火拼,沈泊宵被混进去的叛徒开枪击中,虽然反应及时避开了要害,还是被击中了腹部。一番抢救情况稳定后,他回家被迫休养起来。
这件事被强行压了下去,有副手坐镇,帮派并没有大乱,以至于在外执行任务的许清枝知道消息时沈泊宵已经脱离了危险期。
她匆忙赶回家,虽然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但还是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躺在床上安稳地睡着那一刻才彻底安心。
放下心来,她无声掩上门,找沈家的家庭医生询问沈泊宵的情况,眉头越听越皱成一团。
沈泊宵这次虽然受的不是致命伤,但子弹伤到肺腑,即使细心疗养也可能有后遗症。他这些年除了工作别无爱好,本来就不算健康的身体被透支过了分,其他人只用一两周就能恢复的伤他养了快一个月还没好。再加上日益严重的腿伤……
医生叹了口气,语气担忧道:“我很早就劝过先生好好调理一下身体,但他从没听进去过。这次情况凶险,我担心先生的旧疾会一并复发,如果不彻底疗养一番…唉。”
再多的话他不便多说。许清枝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医生拿不准这个和养父不亲近的养女的意思,面色忧虑地收拾东西离开。
她回到沈泊宵的房间,床上的人静静躺着,除了胸膛的微微起伏,整个人脆弱得就像没有呼吸一般。
她的手轻轻抚上沈泊宵细长的脖颈,细细感受着他微弱的心跳。
此番元气大伤,他着实精神不济,往常最为警惕的人此刻却丝毫未察觉地睡着,哪怕自己脆弱的命门正大方地暴露在外。
手抚上他的侧脸,指腹在脸颊上轻轻抚摸。才大半年不见,这人却瘦了一圈,薄得像是能被风刮走。
许清枝垂眸,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指腹一直无意识地轻抚着他的脸颊。
手腕上微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来,昏睡着的沈泊宵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满脸病容,眼神却清明着,带着满满的警惕。
她的视线移到他的手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无论是手还是手的主人,都瘦得过分了。
她轻柔地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给他掖了掖被子,低声说:“好好养病。”
不欲再打扰他休息,许清枝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她方才温和的表情沉了下来,拨通了沈泊宵副手的电话。
……
打伤沈泊宵的叛徒当场就被抓住,用刑拷问了很久死都不松口。手下没有沈泊宵的命令不敢贸然行动,又不敢随意打扰他养病,只能一直把人关着。
许清枝的出现俨然是一枚强心剂,在副手的帮助下,她迅速解决叛徒的问题,从上到下彻底清洗了一番人手。
这番大动作自然有人不满,搬出沈泊宵来压她。但她对外告诉副手不得让任何人任何事干扰沈泊宵养病,对内拉拢管家动之以情让他意识到沈泊宵身体情况的糟糕,内外联手下,所有的杂音都被按下了。
许清枝此番是动了真格。偌大一个别墅现在几乎听不到任何动静,帮派里的事有副手从旁辅佐,她自己手段也了得,竟没让任何事闹到沈泊宵面前去。
许清枝不可避免地忙起来,每天回家都已经半夜。因为沈泊宵肺不好,她每次回来都会先洗澡换衣服再去去沈泊宵的房间看他。她总会呆上大半个小时,哪怕床上的人睡得正沉。等他醒来,许清枝早就没了踪迹。这样一来,两个人竟个把月没打上照面。
休养了一段时间,沈泊宵精气神终于好些了。他给副手通了电话,吩咐说之后可以把一些重要的事汇报给自己。
但他等了几天,什么动静都没有,每天除了换药的护工和送饭的仆人谁都见不到。他心思微沉,明白副手出问题了,甚至家里也出问题了,他被变相软禁在了这个别墅里。能做到这点的,也只有许清枝了。
他不喜欢凭空猜测坐以待毙,决心找她好好问个清楚。
他强忍着困倦,硬撑着熬到夜深等许清枝回家。透支的身体早就叫嚣着,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睡过去时,房间门被轻声打开了。
屋内一直开着昏暗的夜灯,许清枝立刻注意到沈泊宵清醒着,她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她细细观察他的脸色,没看出异常后放下心来,但以防万一还是问道:“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泊宵声音低哑:“你做了什么?”
许清枝答非所问道:“医生说你现在身体太差了,必须静养,不能有一丝操劳。”
沈泊宵直直看着她:“所以你策反了我的副手、我的管家,完全架空了我。”
“你现在不适合处理这些。你先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避重就轻的回答犹如火上浇油。沈泊宵急火攻心,一口气没换上来,一时间猛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