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时,2号码头已被黑夜笼罩。
作为格瑞普市唯一的港口,这里道路两旁安有路灯柱,柱子上挂着简易煤油灯,海风吹得这些老旧油灯不断摇晃,明灭不定。
一道人影踉踉跄跄地走着。
这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他光着脚走过路灯交替的黑暗和昏黄, 胸口不住起伏,显得极其疲倦。
周围人都纷纷让开,因为这人身上伤痕累累,他的旧衣衫血迹斑驳。
还是有人认出了这位备受折磨的男人。
“巴特莱,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被海盗砍伤了吗?”
巴特莱只是喘着粗气说:“那可是比海盗要残忍凶狠百倍的家伙,我是被鱼人用刀划成这样的。”
听到是鱼人一族干的, 大家更是紧张不安。
有胆子大的人说:“你这要去哪儿啊?得罪了鱼人, 你得快点躲起来啊。”
其他人附和:“对啊,快去躲一躲。”
巴特莱吐出一口血沫,有些疲倦地说:“我要去市议会,寻求一些法律援助,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到那地方。”
“你别说了,快加紧跑呀。”
旁人都看得干着急。
鱼人随时可能追过来,他竟然还有闲工夫慢悠悠给大家解释。
“没事,他们就在身后。”
巴特莱用手撑着旁边的路灯柱子,稍微歇息了一下:“那些混蛋,是要看着我一路流血,狼狈求饶,他们是在看我笑话,我可不会让他们得逞。”
“谁能借我一件衣服,天太冷了,冻得我手脚都抬不起来。”
有个水手脱下自己的棉衬衫丢了过去。
巴特莱将衬衫穿在身上,遮住那些血淋淋的伤口:“感谢你的勇敢和善良。”
他继续往前走,努力让脚步快一些。
赤脚的巴特莱在地上留下一地血印。
而在他身后, 黑暗中走出五名面色冷峻的鱼人。
鱼人们都背负长刀,头戴三角帽,穿着褐色毛呢大衣,长靴踩在石板路上发出踏踏的声音。
为首那名鱼人高大魁梧,高逾两米,他下巴上留着一小撮卷曲胡须,目光盯着前方逃走的巴特莱,仿佛老练猎犬在注视负伤逃走的兔子。
他们顺着巴特莱的血迹一路往前,沿途的人纷纷避让,不敢直视这一群显然是武力团体的鱼人。
其中一名鱼人看向四周,抬起手指向两个人,用不太熟练的联邦语说:“你,你,出来。”
他指的是一名老水手,一个年轻小贩。
“巴特莱是真理骑士团的奸细,在码头和留里克公司搞叛乱和破坏。”
“你们是他的同伙?”
这两人听得吓了一跳,赶紧说不是。
“那为什么要帮他?”
老水手,也就是丢给巴特莱衬衫那个人战战兢兢说:“我以前得过严重的感冒,其他人都不敢碰我,是巴特莱背着我去的纪念医院。”
鱼人瞥向另一个年轻人。
小贩也立即解释:“之前我被几个喝醉的水手找茬殴打,是巴特莱救了我,才让我没有被那几个醉汉给打死。”
鱼人警告:“你们两个留在这里,不要想逃,我记得你们的模样。”
“回来没看到你们,你们就是从犯。”
“如果你们不想惹麻烦上身,那就老老实实呆着,一步也别动。”
两人立即点头。
五名鱼人继续前行。
周围人朝老水手和小贩投来同情的目光。
可就是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那个热心肠的好人巴特莱,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他不过是一个码头上的技术工,怎么会是那可怕的真理骑士团的人?
……
巴特莱脚步越来越慢,从码头的停泊位一路到港镇的主干道,他的腿已经没剩下多少力气。身上的伤口流出了太多的血,他完全靠一股子毅力支撑走到这里。
如果自己终将无法逃脱他们的毒手,那么至少也要抗争到最后一刻。
他忽然脚下一痛,抬腿一看,脚掌上戳了一块碎玻璃。
巴特莱忍痛把它拔出来,咬牙往前继续行走。
港镇街道上的人更少,人们远远就很识趣的避开,只有一个酒鬼摇摇晃晃过来,搂着他的肩膀,嘴里在说胡话。
巴特莱将对方靠在路边坐下,继续拖着腿走着。
一名鱼人紧随其后检查了醉汉,确认其身份。
夜晚的街道又长又冷。
巴特莱沉默地艰难前进
身后传来鱼人的嘲讽声音:“这就是真理骑士团的作风吗?眼睁睁看着自己人被折磨而死,却完全不加以援手,真是令人悲哀。”
巴特莱头也不回,边走边说:“真理骑士团是为了解放所有人而存在,我在力所能及地贡献我的力量,你们不会理解。”
“你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