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拉比亚斯的房门前,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经过中间那段不算短的路程走到了这里。
安碧斯的话将她从无底线的掉落中如一记鼓槌般将她震醒,无论她的选择会使事态向着哪个方向呼啸而去,都比她坐以待毙要好得多。
敲响那扇门的一瞬间,无数紧张、恐惧和怀疑的情绪使她往后退缩了一步,但也正是这一步,使她稳住了心神,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门并没有锁,她犹豫了几秒便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一幕令她不禁黯淡些许。
昏暗的房间里一片死寂,浓郁的烈酒气息仿佛困兽一般轰隆隆地涌向这刚刚开启的唯一的通风处,直呛得她几欲干呕;窗帘紧紧地束着,不许有一丝光线从缝隙处透入,床前柜上摆放着她半周前插上的几株野花,已经枯萎衰败得只剩几片残枝败叶。
这一切都昭示着房间的主人早已放弃了生活的希望,只不过是在度日如年的心情中继续苟活着而已。
塞西莉亚点亮了灯盏,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疏散空中的酒气。
她强忍着泪意坐到祂的床边,注视着那往日意气风发,而如今却忧心如酲的面容。尽管祂仍然俊美如初,但却透着一股病态的麻木感,眼神中只剩下一种她读不懂的苦涩之意。
“拉比亚斯……”她深吸一口气,“我想最后一次请求你,聆听我的心意。”
祂倦怠的眉眼是如此死寂,甚至让她以为祂并没有在听她的声音。
“我不想失去你,拉比亚斯,”她寞然的神色好像秋叶凋零,“这样的代价和结局,我承受不起。也许这是一种极端的自私,让我失去了应有的理智。”
“你问我,是否从未动摇,我答复的是肯定。然而我说了谎,我不愿直面我卑劣的举径,不肯承认我残存的留念和心意。我本决定,再也不去见你,这对我和你,以及祂们来说就是最好的选择,然而当你气息奄奄地躺在我面前,告诉我你的生命已然漏尽钟鸣……”
“我后悔了。我曾以为你离开我的那一刻,我会不无遗憾,不无祝福地感谢你的陪伴,送别你去向更好的远方。但我没有想到,你的离开,竟是永别的涵义。我总是说你没有我不行,所以刻意地每天待在你的身边,寸步不离。但『你没有我不行』其实同时也意味着另一个含义——”
“『我没有你不行』。”
塞西莉亚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哭腔,她捂住脸,想要挡住自己崩塌的表情和溃堤的泪水,但颤抖的声音和苦咸的水滴仍然从指缝中不住地渗漏出来,仿佛潘多拉的魔盒被久违的开启。
拉比亚斯淡淡地注视着她,良久没有动静。
直到额发处传来细碎的痒意,一个满带深情的亲吻落在她的眉心,塞西莉亚像只受惊的仓鼠一般发抖了一下,不敢贸然猜测祂此举的原因。
“那就别让我走,”祂的声音倦得好像一席老旧的羊毛毯沙沙摩擦着榉木地板,“塞西……”
一阵鲜红色的光晕突然从祂的全身每一个毛孔、每一处肌肤漫现出来,仿佛具有神智一般漂浮在祂的周身,修补着祂的身体。祂的面容一点一点回复着血色,神色一点一点焕发着光彩,红芒掠过之处无一不重新唤醒勃勃活力。
塞西莉亚愣愣地坐在原地,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拉比亚斯轻笑着旁观她的震惊,心中漾起一片诡计得逞的得意。
其实祂并不会真的由于力量的残缺而陷入沉睡。之前由于神躯的不完整和刚复活所带来的副作用,祂才不得已需要采取特殊的行动。
现下只要仍有信徒们的信仰存在,祂的权柄和神力就永远充盈满溢。但……如果不使些小小的手段,塞西莉亚又怎么能这么快发掘自己真实的心意呢?
说起来,还需要感谢光明之神的那雷霆一击,如果不是祂给予的重创让祂有些疲于应付,消耗了不少神力,否则自己这出拖着病体苟延残喘的大戏想要演出真实感,还真有些不容易。
加上自己情真意切地向她示弱,展开自己满是伤疤的内心,再予以一些思量回味的空隙,软硬兼施两相作用下,塞西莉亚根本招架不住这样直击靶心的攻势。
狡猾的狐狸禁不住洋洋得意地露出了尾巴,高翘着尖鼻,折服于自己精湛的演技。
塞西莉亚并没有察觉祂有些不符合常理的过于兴奋的态度,而是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幸福感里。拉比亚斯则紧紧地拥着她的肩膀,轻松惬意地构想着怎么才能将那两个麻烦精也一举赶出门外,心情好极了。
“所以,你就堂而皇之地把她推给了拉比亚斯?”柯瑞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祂气极反笑,揪住安碧斯的衣领,恨不能把祂那关键时刻失灵的大脑挖出来仔细瞧瞧问题出在哪里。
“你明知道祂的柔弱不能自理全是装出来的假象,马上要陷入沉睡也不过是欺骗塞西莉亚的鬼话,还放心地把塞西莉亚交给祂?”
安碧斯摇摇头苦笑道:“你以为是我把塞西莉亚推给祂的吗?其实祂耍的这些小伎俩,无非是想逼她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