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从好友列表里点开江越的对话框。
裴言:今天谢谢你了。
江越:我只是来早了一步,没有帮到什么,毕竟宋柏岸也赶来了。
手机屏幕里的对话框消息很快弹出来第二条。
江越:关于上辈子,我大概知道了一些。抱歉,除了对不起好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裴言刚洗完澡,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胸前,有几滴水滴到了手机屏幕上,她用手把它们抹掉,过了一会终于打字回复:不是你做的,和你没关系,你不用道歉,就当不知道吧。
江越看着她发过来的消息,最后沉默着关掉了屏幕界面,望着车窗外忽明忽暗的灯光出神。
另一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占用他的身体出现了,大概是对方也懒得瞒他,终于让他看到了那些一闪而过的片段的完整记忆。
像是电影一样,将江越短暂的一生在脑海中播放完毕。
他终于明白裴言的怨憎到底从何而来,不管是不是发自本意,他都伤害她太多,将她拖进了泥潭里。
如果没有遇见自己,她也许会有很好的人生。
哪怕可以借口说与他无关,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他现在明明什么都没做,不应该被迁怒。可江越知道,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是一个人,所以会做出同等自私又懦弱的选择,舍不得放裴言自由,却又缺少和江淮年对抗的底气。他想,如果换作是他,大概也找不到别的办法,除非离开她。
不把她牵扯进来,那么她就永远不会有危险。
像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
回家的时候一楼客厅坐了个年轻男人,叁十岁左右,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眉眼耸拉下来,愁云密布,见到他,立刻起身迎上来:“小江少爷,您能带我去见一下江先生吗?”
江越还没来得及开口,管家先一步打断他:“等会先生会叫你。”管家冷漠的目光随即移到江越身上:“先生在楼上等你。”
江越上了楼,推开了书房的门,江淮年正靠在窗边,手里夹着一根烟,若有所思。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江淮年转过头,看着他。
“今天是我和你妈妈的结婚纪念日。”
江越眉心跳了跳,没说话。
眼前的人自顾自地开始陷入回忆:“快二十年了,我见你妈妈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美丽的女人。谁想到,她也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自利的骗子。”
手中的烟不自觉地越燃越短,江淮年看了一眼身后低眉顺目的江越,已经很难在他的眉目间找到秦婉的影子了,他越来越沉默,冷静,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江越。”江淮年语气难得温和了几分,“我们都一样,是被你妈妈抛下欺骗的可怜人,所以你应该站在我这边。”
江越觉得他很可怜,得不到所以自我欺骗,放不下秦婉,却又不得不在记忆里靠抹黑她来自我安慰,把自己想象成是被抛弃的受害者。
他在心里想,我们怎么会一样,我永远不会怨恨我爱的人,哪怕,她并不爱我。
但江越面上没有显露半分不认同,他点点头说,我知道。
江淮年似乎很满意他的同仇敌忾,想起来施舍给他赞赏:“你上周给的提案我看了,很成熟的方案,是很多比你年长的高材生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的方案,不愧是我的儿子。”
他坐回书桌前的软垫座椅,把烟在桌上的紫砂烟灰缸里随手碾熄:“不管怎么样,以后我的公司是你的,你现在的能力已经被看到了,江越,证明给你母亲看看吧,让她看看被她抛下的你,到底有多么能干。”
江淮年的语气里有着隐隐约约的兴奋和迫不及待,他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另一种新的价值,是用来报复秦婉,用来证明秦婉的选择是错误的。
江越没有别的选择,所以他只能沉默片刻,说了声好。
门在此时被敲响,管家推门进来问:“先生,徐大年还在楼下等。”
江淮年收敛起刚刚外溢的情绪,又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深沉模样,“带他上来吧。”
涉及到公事,江越自觉地准备离开,和站在门口准备进来的徐大年擦肩而过,他下意识多看了一眼对方,才注意到他的脖颈处有一块烫伤疤痕。江越身形一晃,徐大年立马扶住他:“小江少爷,你没事吧?”
江越很快站直身体,甩开他的胳膊,脸色难看起来。徐大年浑然不觉眼前的人已经换了一个灵魂,又问了一遍:“你没事吧?”
江越没回答,漆黑的眼眸盯着他脖颈的疤痕,问:“你这里是?”
“哦,小时候调皮被开水烫的印子,消不了了。”徐大年恭恭敬敬地冲他略微弯身,推门进去了,没有看见身后江越的目光逐渐变得阴冷。
徐大年。
裴言那场车祸的肇事司机,在医院危重病房里待了半个月以后器官衰竭抢救无效去世。肇事司机死亡,加上当时多方调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