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不缺田,自然对所谓的入籍不感兴趣,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形势不明朗,如果这个时候冯恺夺了天下,直接命令天下百姓必须入籍并且重新规划土地,谁敢反抗。
但是现在至少这一套在江西还行不通,就算庄秀用强硬措施来强制百姓入籍, 民间想要逃籍的话,这手段也会多到数不清……
那又何必白费力气。
所以庄秀很清楚,当务之急就是要把军队给练出来,至于银子,当前只能让四川输血,否则的话庄秀打算派兵去南直找那些豪族下手!
但是真要走这一步,必须要得到冯恺的首肯,否则就是擅自动兵,这在任何时代都是为将之大忌, 除非如现在基本对军队失去控制力的大明,那就另当别论。
“以四川的财政给湖南、江西输血问题不大,但这天底下满目疮痍,一旦夺取一块地盘都需要输血……那可不只有一两个省。”
冯恺沉叹,他对于明末江西的见识基本上来源于书本,实际情况几乎完全不了解,所以实际困难方面考虑的确实不足。
“匪患不绝,民心不定,甚至于江西本土百姓就有不少自身就与匪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想要肃清江西匪患远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独特的地理条件成为滋生匪患的绝佳良土,所以想要肃匪仅仅凭借刀枪剿杀永远都是治标不治本,想当初王守仁江西平匪,几乎将江西境内匪贼的根都给掘了,可最后呢?
十几年时间,贼匪还不是一样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再加上遇到这么个世道, 朝廷都不让百姓活, 百姓不做贼, 难道做圣人?”
众参赞纷纷点头,都知道确实是这么个理,但知道有什么用?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解决掉江西匪患,彻彻底底的恢复江西经济体系。
冯恺冷哼道:“除了那些罪大恶极的野心勃勃之贼,咱还是相信如今的百姓大多数还是善良质朴的,他们为贼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不为贼不得活,因此想要治本就要从根子上面去治。
对于百姓而言,能够安居乐业,能够食有粮,冻有衣,他们其实就满足了,那么咱们就从这上面入手,告诉庄秀,四川会保证江西这一年的军费用度,让他心无旁骛,好好利用这一年的时间把江西的兵训练出个兵样子出来。”
众参赞纷纷发表意见,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其原因就在于在当前扶持江西并不会存在太大压力。
要知道武锐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夺取三川之地,虽然没有如同流寇那样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豪绅大户斩尽杀绝,可四川这么辽阔的地盘,还是没怎么受过兵灾的地域,在这片地域上家财万贯的地主老财实在太多了。
三川之地,冯恺将差不多上百豪绅送上了公审台,这些豪绅巨贾的家财尽数抄没,还有那些小奸小恶的世族都被课以重罚,前前后后获取的白银超过一千五百万两,至于粮食更是无数,这总计差不多有蜀王府大半的家底。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笔财富在,才给了冯恺最大的底气,否则想要恢复江西、湖南甚至陕西、河南这些更惨的省份元气只怕是难了。
“让江西官府贴出安民告示,派遣读书人深入乡野去宣传光统朝的惠民政策,再征召一些自愿前往匪寨,胆子大的读书人去充当说客,另外,让成都制衣厂将所有库存棉衣全部运往湖南、山西……免费发放给那些衣不蔽体的穷苦百姓,让制衣厂加班加点,加紧赶工,以后还有陕西、河南……”
负责记录的飞快的将冯恺的一条条政令给记录下来。
“入籍分田的事可以缓缓办理,这些并不急于一时,不可因为办这些事让百姓对我们心生不满甚至怨恨,各地有各地的实际情况,要因地制宜,一味照搬,或许只会适得其反。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恢复农耕,建立完善的统治体系,只有税收保证到位,才能让江西彻底走上正轨,另外就是商业。
商业是促进经济最快捷的手段,也是地方上欣欣向荣的基础,告知川地商贾,鼓励他们前往湖南和江西经商,另外把咱名下的所有产业也全部延伸过去。”
书记员记录的飞快,已然具备后世职业选手的基本素养,关键人家用的还是毛笔……
在场的读书人不管有没有功名,但是看不起商人肯定是一致的,这也是千年以降下来的传统。
商人,铜臭满身,逐利之徒,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这就是根深蒂固的印象。
商人地位低下固然离不开统治者的国策,但是很多时候事实上商贾之所以地位低下,也是他们自己不争气乃至亲手造成的。
然而这些在冯恺眼里就是矫枉过正,任何行当都不存在绝对的对错乃至贵贱,错的是人本身。
冯恺来自后世,他太清楚商业的重要性,国无商不富更不是空谈,想想看,如果没有商贾的存在,民间生产出来的货物如何完成流通,小打小闹的以物易物吗?
封建时代真正错的不是商业本身,而是规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