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连着下了六天的雨。
浑河水位大涨,浑河两岸隶属于辽东郡和高句丽的河岸都有堤坝被冲毁。
河水溃围而出,淹没了良田,也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
十月十三日。
第七日正午。
贺若怀心在浑河上的一艘楼船上,与高句丽西部大人,驸马都尉乙支文信进行了秘密会面。与乙支文信一同来见面的是乙支文信的女儿乙支武胜男和儿子乙支武臣。
这艘楼船是贺若怀心在辽东唯一的一艘大型楼船,一直作为靖水军的旗舰来使用。船上楼高三层,贺若怀心在第二层的庐室里接见了乙支文信诸人。
浑水之上,辽东军有亲卫五百余人,战船二十艘。高句丽的兵马则有八百人,战船近四十艘,在浑河上对峙。
楼船则停在最中间的位置。
今日天气好转了些,没有前几日滂沱大雨,但气候还是转凉了。
庐室当中,烧着很旺的炭火,将整个庐室熏烤的暖融融的。
这是贺若怀心第一次见乙支文信,与他在两次辽东之战中善守的名气想比,他的真人看上去显得更儒雅一些。与其说他是一个将军,不如说他是一个文士。
乙支武胜男腰间系着横刀,她看了贺若怀心一眼,然后说道:“若不是这几日的大雨,家父早已经和将军会面了。”
贺若怀心点点头,淡淡的说道:“理解,现在是辽东雨季,这样的天气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既然这一次好不容易见面了,那我希望能以最快的时间达成协议。”说完,贺若怀心看向乙支文信,乙支文信腿上有伤,站立不便,只能坐在轮椅上。
心道,没想到两次将辽东城守成固若金汤坚城的乙支文信,居然是一个腿上有疾之人。
乙支文信脸色有些苍白,他咳嗽两声,盯着贺若怀心看了良久,然后慢慢的道:“贺若将军一定在想,我这个残疾之人,居然能指挥大军挫败两次隋军的进攻,感到很惊讶吧。”
贺若怀心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没想到被他看出来了。
不由得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乙支将军确实让末将很意外,将军的守城之术,为在下生平所仅见。不过,也不是没有对手,就拿这一次攻拔辽东城来说,若没有杨玄感与斛斯政坏事,辽东城必为我军所得!”贺若怀心颇为自信的说道。
乙支文信抚着自己下巴上留着的山羊须,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原来我以为贺若将军在战场上凌厉,没想到这嘴上功夫也是厉害啊。”
贺若怀心笑道:“乙支将军过奖了。我们之间就无需扯东扯西了,开门见山吧!”
“好!”乙支文信也回答的干脆。
贺若怀心盯着乙支文信,,慢悠悠的道:“之前我的条件已经告知乙支小姐了,不知乙支将军考虑的如何?”
贺若怀心没有任何的遮掩,选择主动出击。他一直信奉最好的防守是进攻,所以不会将主动权交给乙支文信。
和这样历经沧桑世事的老狐狸过招,见招拆招是最下策,他必须占据主动,将整个事件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乙支文信眼前的案几上放着几样朴素的小菜和已经热好的酒。
乙支文信还没有说话,乙支武臣却率先开口道:“贺若将军,之前我就说过了,我们双方的关系,不是你赢我输,而是实力均衡,甚至可以说,我军实力是在将军实力至上的。所以请将军收回这种盛气凌人,你的条件太苛刻了。”
贺若怀心看到乙支武臣说话,乙支文信保持沉默。不由得勃然大怒。冷冷的盯着乙支武胜男,道:“乙支小姐,你不要告诉我,本将等了这么多天,就等来这么一个回答。二公子说的对,在下的力量确实跟你们没法比,那既然如此,我们就战场上见分晓吧!”
他一甩袖子,对身旁的史怀义道:“四弟,送客!”
史怀义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按他的意思,谈什么呀。
敌人嘛!只认拳头的大小,你拳头硬了,说什么都是真理。你拳头不硬,说什么都是错的。
乙支武臣看到贺若怀心丝毫不给他面子,也恼羞成怒,猛地站起来。
只不过他的这一举动过于危险,贺若怀心帐下的史怀义、麦季才、达里森、郑十里等人纷纷站起来,手握横刀刀柄,眼见就要刀兵相向,史怀义叱咤一声,道:“此乃我大隋的楼船,还轮不到你来放肆!”
他声音极大,一句话吼出来,让整个船舱的人都觉得耳膜生疼。
乙支文信示意乙支武臣退后,他咳嗽一声,眼睛看向贺若怀心,道:“贺若将军好大的戾气啊,我乙支家镇守辽东城近百年,老朽主政也有二十年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将军这样的人。”
贺若怀心冷笑道:“那乙支大人可要做好心理准备了,以后我们见面的时间应该不少。”
“是啊!”乙支文信忽然眼神中露出几分苍凉的味道,盯着贺若怀心,道:“你应该明白,我乙支家若不是面临诸方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