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与愉悦有着相似之处。
一旦尝到一点甜头,就很难全身而退。
就像是毒品,就像是欺骗,就像是赌博,就像是作弊。
不管环境变得多么恶劣,能够悠哉悠哉地生存下去的力量一直与他同在。如果要在用与不用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那肯定是使用这份力量比较方便。但是不走楼梯一直坐电梯的话体能会下降,会衰退,一直使用手机上的智能输入法,写字的本领就会退化。
就像是这样,一旦你尝到一点甜头,就很难全身而退,而且再也无法回到以前那样理所应当地活着的自己。
力量会吞噬你,吞没掉你的道德、理智、逻辑、情感,最后把你变成一个怪物,丑陋,堕落,无法原谅。
有着能够横行于世的力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这么说可能有点不恰当,但到了我这种层次的话,作为人类的身份与我所拥有的那份强大力量间的关系,就有点割裂的感觉了。”
一旦运动员在奥运会上得到了某个项目的金牌,他的生活就再也无法与这个项目分割开来了吧。获得了诺贝尔奖的科学家不管之后从事什么样的工作,也都与他的研究方向脱不了干系。也就是说,取得了卓越功绩的人也将被这份功绩所束缚,无法摆脱。
而对于詹姆斯 J.克劳伦来说,他在魔法的道路上已经到达了顶点,这份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同样反过来束缚了他的灵魂,他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枷锁,那人类的身份所带给他的束缚,因此他想要摆脱。当不可思议的天才与最为疯狂的想法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天使与恶魔的转换,就此完成。
如何才能脱离束缚呢?卡尔穆诺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他的做法是,在一个相当大的范围内收集憎恨,收集这一整颗行星上蕴含有愤怒、恐怖、嘲弄而哀叹的情绪的事物。
世界的一切,从路边的石头到闪耀在天空中的长庚星,都是其中的一部分。
但是,克劳伦的想法要更为宏大一些。
如果说卡尔穆诺的方案是在横向上扩展到了极致,那么克劳伦的计划就是在纵向上包揽了一切。
他对相位的理解要比卡尔穆诺深得多,对于召唤术的认知亦是如此。卡尔穆诺能够通过逆向的召唤阵列把其他相位的能量抽取出来,在通道打开的刹那,卡尔穆诺的注意力完全被那迅猛涌入的神圣力量所吸引,从而忽视了通道本身的意义。
“深渊”。
卡巴拉生命之树上所描述的“不可逆的通路”,只可向下不可向上的单向通道,实际上是人类之躯无法跨越的恐怖虚无,“深渊”的描述很符合其真正的光景。从逆召唤阵列打开的窗户里进行的惊鸿一瞥,克劳伦看到了人类所不能触及的领域。
只要跨过它,就能够获得绝对的“自由”,但不获得绝对的“自由”,却又无法跨越。
讽刺的矛盾。
这难不倒克劳伦,在魔法的领域走到尽头之后,他已经明白这股不可思议的力量的内核是灵魂,只要舍弃掉人类的肉体,就能够进入那名为“深渊”的恐怖虚无。但在他封禁了卡尔穆诺之后,克劳伦并没有急着开展计划,而是开始了一次漫长又短暂的旅行。
那原本只是一场简单的登山旅行而已,克劳伦选择攀登乔戈里峰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它的难度足够大——他将要做的事情和真正的登山一样,选错路线或是有任何的失误就会死,所以必须万分小心。他想用这种方式使自己平静下来,达到最佳状态。
彻底舍弃人类的一切,只保留灵魂的部分,然后去踏入未知的黑暗,即使是他,也无法在这个时候拥有百分之百的决心。
眼前的景象堪称完美,他封印了有史以来最邪恶最凶残的魔法师卡尔穆诺,终结了魔法世界的战争,囚禁了战争的发起者——自己的老师沙鲁曼,创建了全新的魔法体系,从今往后,得以延续下去的魔法,大部分都将被认定为詹姆斯 J.克劳伦的成果,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名字。
他将成为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魔法师,没有人能够从中找出任何不足。
基于此,在内心深处,克劳伦对自己作为“人类”这件事,仍旧有着微小的自豪。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前行,也不知道该向谁寻求帮助,他站在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山巅上,遥望着漆黑一片的前路,踌躇不前。
但在这次登山之旅中,一次偶然的发现,帮助他下定了决心。
相位的火花飞舞之间,在时空纷乱的碎片之中,詹姆斯 J.克劳伦,看到了永恒。
永恒的名字,叫做“卡洛斯”。
“史密斯!史密斯!”
傅里叶抱着昏迷不醒的宋流芸,看着糖浆般透明的血肉覆盖着的那些五颜六色的锁链骨骼,而史密斯正赤手空拳地与诡异至极的敌人搏斗。他很想加入战场去给予同伴帮助,但宋流芸的状况显然更让人担心。
胸口的黑色碎片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波动。
另一边,史密斯的拳头与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