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败了。”
某个温和中包含着冷峻的,男人的嗓音滑过了耳边。
在这个极其奇怪又极其绝望的状态下,蕾莎无法跟上现在所发生的状况。
“你失败了。结果就是这种狭长,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接下来会怎么行动,但是结局已定。实在无聊至极,一切都跟我预想中的一样。”
蕾莎总算意识到自己正仰天倒在地上。
于是慌忙起身, 然后不禁哑然,周围一片漆黑,只有无比平坦,比用于制作罗盘的石玉还要光滑的平面向着每一个方向无限延伸着。从触手可及的近处到视线的尽头,看不到除了黑色以外的任何颜色,连一点点起伏都没有。
“这是什么地方……”
没有自然物,也没有人造物。
虽然可以用地面来描述,但是地平线的概念在这里也变得十分微妙,陆地和天空全部都是一样的漆黑, 无法区分。
转了下渗,尝试着全方位三百六十度地观察,但景色完全没有变化。最后自己走回到原来的方,但那真的是原来的地方吗,因为四周没有参照物而无法确定了。
雪白的长发,身材高大。
一个手持着近两米长巨大魔杖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那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大约是五米。
那散发着冷光的头发和魔杖,如同黑暗世界中的满月一般被强调着。
“……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了魔杖,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地面。
黑暗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就像是同时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海啸,瞬间将她渺小的身躯吞没……
“呼——呼——呼——”
蕾莎猛地坐了起来,她忙不迭地用手揉搓了一下脸颊,等等手,双手还在……视野渐渐扩展开来,映入眼帘的是火红色的岩壁, 她躺在一方石台上, 身处于一个岩洞之中,和过去两年多的每一个夜晚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是……梦吗……”
蕾莎轻轻地攥紧了手心。
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
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区别只在于,最初的时候,那男人离自己十分遥远,但随着梦境的不断重复,两人之间的距离正在越来越接近。
这次更是近到了可以说是触手可及的地步,五米的距离,对于魔法师来说,很近。
但是,遥远。
对于那个只有背影的神秘男人的理解,现在十分的遥远。
比世界尽头还要遥远。
“如果是梦的话,未免也太真实了一点……如果不是梦的话,那反复地出现在我脑海里的这个场景,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含义呢……”蕾莎喃喃自语着,她抬起右手,用纤细的手指在空气中书写着神秘的符号,试图去解析残留在自己记忆中的印痕,但是,无论怎么排列都组合不出可供理解的含义。
随着梦境的消失,那所有的一切仿佛就像是深奥的哲学一样,而自己就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小孩,只能迷失在那种超越了理解力上限的世界中。
是自己的能力不足吗……还是说,有什么在阻挡着她……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蕾莎扶着额头烦躁地叫嚷了起来。
一旦仔细去思考这个问题头就会很疼,书写原典本身就已经够让人疲惫的了,偏偏还遇上这种事。说实话,蕾莎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整天面对着那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物所以才会去做那种无法理解的梦,太多的知识堆积在心中,总会形成各种各样现实世界无法见到的“象”,清醒的时候无法实现,但在可以无限延伸的梦境中,却可以自由地呈现出来。
但是……
那个魔杖。
足有两米长的纤细的杖身,以及与之完全不相配的巨大的太阳月亮雕饰。
光是想到它就觉得心脏仿佛被压迫着。
还有那个场景,没有一丝起伏的黑色平原,漆黑一片的天空,没有任何参照物,自己身在何处都无法得知,看不见任何能够成为视线聚焦点的东西,就算提速冲刺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笔直前进还是原地徘徊。只有一点是清楚明晰的,那就是支撑着自己意识的某种东西正在一点点崩溃。
只有自己一个人。
在那个压抑感爆棚,无限广阔,连光都没有的世界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仿佛在第一次探索这处遗迹时,突然间被无数的怨灵扑上来包围时的感觉一样,筋疲力竭,心跳加速。
而心跳的速度越快,就越觉得害怕。
无论哪个方向都是一样的景色延伸着。恐惧,压抑,无可救药地囤积在心中。无法回到脑海里残留的归所。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到熟悉的世界,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能理所当然跟自己说话的人。如果说一个人最大的恐惧是思考自己会在何时何地死去,那么当这一切颠倒过来的时候,那种压抑的恐怖感便会超越极限。
只有自己活下来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