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说!”她的这种假设彻底激怒了赵崇湛,原来人发怒时,眼白真的会变成超乎寻常的通红,一个个身影从他眼前晃过,戴思安、白经义,还有一看见他转身就跳湖不犹豫的臭杂拌子,气得他差点就失去理智,“你再撒癔症,信不信我这就办了你!”
办?怎么办?还想杀人灭口是怎么的?夏和易被这么一激,急赤白脸的:“您再动一下,我就一头撞柱子,让您所有扯的谎都白搭!”
这种威胁,真是令人闻所未闻,听得赵崇湛都气笑了,“你嫁给我,我就是你的夫主,没我的命令,你敢少一根汗毛?”
夏和易是个实心眼子,怒瞪着眼睖他,“您看我敢不敢?”
铁一般的事实证明,她真的敢,挡箭跳湖都敢,撞柱子只能算清粥小菜,压根儿不值一提。所以赵崇湛只是嘴上硬气,身体一动不动,打是不敢真上手打就罢了,余光瞥了眼柱子,现在沦落到骂也不敢骂了。
夏和易占了上风,一心只想把刚才受的窝囊气尽数奉还,趁他手下一松,从缝隙里钻出来,翻身一跃压住他,哼哧哼哧喘着粗气,嘴里骂骂咧咧念秧儿,“气死我了,真的是气死我了。”
气得脑袋里嗡鸣声作乱,气血上涌在四肢百骸狂乱奔走,再找不到个决堤的口,她真怕她今晚就要暴毙而亡,对准他的肩狠狠咬了一口,在赵崇湛倒吸气的声音中开始剥他身上的衣服。
不拘用什么方式,一定要让他付出欺骗的代价。
这是夏和易此时脑海中唯一的信条。
她一咬牙,撑着胳膊迅速换了坐的地方,让他在措手不及之下扑了个满口鼻的馨香软泉。
她重重抛下一声哼,“憋死你个满口跑车的大骗子。”
夏和易打小会骑马,深知要驯服一匹不甘居于人下的烈马不是易事,烈马会狂暴地挺动,用尽一切方式将身上的人摔下来。所以夏和易在咬牙隐忍的过程中始终保持上身笔挺、腰腹收紧,还要有奖有惩。
她把满腔被欺骗的怒火换成另一种宣泄方式,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是我幸您,不是您幸我。”
赵崇湛现在没法回骂,就算愤怒,最多只能以撕咬表达,但花蕊易折,又不可能真的撕咬,所以竟然无解。
在这个世道的观念里,大概只有相公堂子里的相公才会这么伺候女客,对于寻常爷们儿来说,这肯定算是一种屈辱。赵崇湛虽然不至于觉得屈辱,至多算是在对调的强弱关系中感到很不适应,况且是毫无准备之下猝然发生的,最初自然经历了抗拒,以及随之而来的磨合,但他渐渐从她餍足的神情里获得了另一种属于灵魂的快慰。
他忽然觉得,或许夫妻之间本该就是这样的,在相互奉献中相互汲取,而不是谁伺候谁谁侍奉谁的单一关系。
烈马逐渐温驯,一点一滴的反应都不会被骑手错过。骑着马纵情驰骋的夏和易徐徐松弛下来,仰头望向天花板,灯在旋转,倒映出一圈圈菱形的光,将仰脖引吭的人溺毙在光影的漩涡里。
*
屋子里到处遗留着有人在此狠狠打过一架的痕迹,桌椅都掀翻了,花瓶茶盏碎了一地,破损的绸缎这儿那儿地挂成了残破的幡。
“我现在能跟您说话了。”夏和易坐在一个横翻过去的杌几上,双手抱胸,口干舌燥,“不是说原谅您的意思,我还在生气。”
“我知道。”赵崇湛站在床头,态度比她要平静,是要和谈的架势。
夏和易气愤得捏起拳头把桌子当鼓捶,“您再也找不着第二个比我更通情达理的人了!”
他没有否认,“我想你应该有很多问题。”
“别催!”夏和易愤怒地踢翻了一个本就翻倒的凳子,“等我捋捋!赶着砸罐儿还是赶着扯幡呢您?闭嘴!”
小夫人突然变得如此易燃易爆,赵崇湛花了几个呼吸的时间适应了一下,才无声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挠心挠肝啊,真是憋闷,夏和易一边琢磨一边发火,踹翻了身边所有可见的凳子,气儿才总算稍微顺了那么一丁点,肚子里的所有困惑回溯到一切的起点,怒而回身,“我们为什么会重来,您知道吗?”
赵崇湛看着她,沉默了下,说:“不知道。”
朝夕相对了那么久,夏和易对他的种种反应再熟悉不过了,当即又怒嚎起来,“您又骗我!”
第70章
◎生死相续◎
她肺里起钢火,可是不能够再打一架了,那份刺激……实在太过刺激,她受不住,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还能再刺激一回,他大概也受不住那份侮辱。
结果瞧他的眼神,好像和她想象中有点不一样,眼底那隐隐发亮的光彩,似乎还挺跃跃欲试。
夏和易有点后悔和他对视了,她明明是占据了所有道理的那个,此刻却眼神胡乱缥缈起来,乱瞟中落在了扎眼的唇上,他的唇比她的要薄,往常清淡的唇色总能为五官多添一分英挺,而现在却是红润的……那红润上反光的是什么?
哦,好像是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