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子才看了看四周,极为小声说道:“嘘,小声点。”
“这里四周无人,老夫看了的。”洪天锡打量四周一眼,点点头。
牟子才想了想,小声说道:“大才,几乎是全才。”
“这个老夫当然知道。老夫想知道,小圣人能否算清流?”想到家里被夫人被夫人训斥一番,他心里不是滋味,想到老友这里得到答案。
牟子才又想了想,悄悄说道:“他显然不是吾等这种清流,而是另外一种清流。”
“另外一种清流?老夫不明白。”洪天锡没有料到牟子才与夫人有些类似,不由得继续问道。
“吾等也是清流。”牟子才点点头:“但是小圣人与吾等格局不同。”
“格局不同。”洪天锡还是没有死心,“哪里不同?”
“吾等局限于朝廷,而小圣人着眼于天下。”牟子才想了想,得出的答案竟然与夫人大同小异。
洪天锡突然念出此诗,说完之后观看牟子才的反应:“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此诗乃是前朝白居易所写,王莽在未篡位之时,非常谦恭有礼,人人都称赞他是正人君子,比周公还要正人君子。
但是,称赞之人,万万没有料到,王莽最后竟然会篡位呢?
“君畴说得有理。”牟子才承认他的诗寓意,但是下面一句就转变了,“但是小圣人不是削弱大宋,而是一心一意帮助大宋。赵家庄不但税赋最多,还在西县抵抗胡人。就是京城这个空中花园、醉春风茶楼、静远酒楼及许多作坊,都是与官家合伙办的。”
“小圣人确实一心一意帮助大宋,只是他的实力已经摆在哪里了,”洪天锡打量四周一眼,小心翼翼说道,“万一有人要给他黄袍加身呢?”
“黄袍加身,倒也有可能。”牟子才微微一沉吟,随即说道,“大宋士人支持他,就是因为他一心一意抗胡。如果他想在大宋境内称帝,必为千夫所指,老夫必然一头撞死他的面前。”
“如果他胆敢这样做,老夫也要撞死他的面前。”洪天锡点点头,深有此感,断然说道。
牟子才点点头,赞赏看了洪天锡一眼:“小圣人如此做,必然得不到大宋士子的支持。他就只有一条路,进军中原。如果小圣人能够收复北方,也算了结放翁一生心愿。”
“这个倒也是,大宋如果要收复,早已收复,可是百多年过去,京城依然还是在南方,大宋依然偏安南方。唉,现在唯一的收回中原希望,就只有寄托在小圣人身上。”洪天锡说到这里,语气极为沉重,深深地叹了口气。
牟子才点点头,语气充满欣喜之意:“现在大宋除了小圣人,目前还没有哪个有这种能力。小圣人收回中原,那也是收回大宋的中原及北方。”
“如果收回中原,大宋也一扫被胡人压在心里百余年的阴影,一扬过去窝囊之气。更能恢复昔日汉唐雄风。”洪天锡点点头,深有同感。
两人说到这里,越说越高兴。
牟子才右手一挥,不禁吟诗:“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洪天锡也是右手挥舞,接着吟诵陆游另外一首诗。
两人吟诗之后,不禁哈哈大笑,顿时所有心结都被打开。
牟子才望着洪天锡,神秘一笑:“君畴,你把三郎带来,难道还有另外一种打算?”
“老夫只是带着他来见见世面,总比天天呆在家里死读书好。”洪天锡望着牟子才,一脸愕然,“存叟,打什么哑语,老夫不明白?”
“君畴,汝还想瞒吾不成?”牟子才看见洪天锡的样子,似乎不知道,但是不放心,继续问道。
“存叟,实不相瞒,老夫想给三郎一条出路。”洪天锡看见牟子才一脸古怪表情,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羡慕,“三郎今生可能与进士无缘,老夫家里的儿子可远不如你的儿子那么有才,听说他已经开始著书立说。”
牟子才著书《诚斋集》,其子牟勋同样也是大才子,正在写《陵阳集》。
牟子才摇摇头,感叹不已:“君畴,你就不要夸奖他了,他不过是向韩子苍学习而已,还没有得到一点皮毛。”
韩驹乃是江西派诗人,如今已经不在人世,著有《陵阳集》诗集。
牟勋曾经拜韩驹为师,现在继续老师遗志,想把《陵阳集》发扬光大。
“已经能够著书立说,哪里差了。”洪天锡心里不好意思,他还为儿子的事情奔波不已,人家的儿子已经开始著书。
真的没有比对就没有伤害,人比人气死人。
牟子才看见洪天锡一
脸的懊恼,知道他心里难受。
他急忙掉转话题:“君畴把三郎带来,难道想投小圣人哪里。眼光老夫不及也。”
“存叟不要笑话老夫,实在是三郎资质愚钝,科举之路极有可能不行。听说小圣人哪里举办秀才考试,不妨让他去撞撞运气。”洪天锡一脸苦笑,摇摇头,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