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豳州司马韦保峦带上亲兵,跟着杨集的信使行至豳州军军营,望着前方如同城堡一般的军营,他的目光不由得阴沉几分,暗自思忖道:“如果卫王要带京兵剿匪,多半还是要无功而返。”
同在一州为官,有些事情瞒得了上、却瞒不了下,豳州刺史王世郎、襄乐县县令辛泰等官员受桥山贼寇贿赂纵然再隐秘,但随着时间流逝,多多少少被身为州司马的韦保峦看出了门道,而他三次率领州兵剿匪、三次惨败的原因也是这个原因。
但王世郎是王德的后裔,因祖辈之功,到了隋朝还有一个修武郡公的爵位,而辛泰则是辛威的后裔,他们背后都有一个强大的家族;所以韦保峦在没有拿到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纵然有一些‘只言片语’,却也不敢擅自上报,以免告人不成,自身遭殃。
一路来到杨集所在的左营第五营官署,正好看到赵弘安正在门口和几名气度不凡的侍卫说话,他连忙翻身上马,正要上前搭话,眼睛忽然大睁:他竟然看到了河间王世子杨庆、次子杨应;安德王三子杨续、四子杨演、五子杨钢;纳言杨达长孙杨知庆、次孙杨知运、三孙杨知亮;广平公主长子宇文协、次子宇文皛,此外,还有萧琮次子萧镌、萧璟之子萧鉴、萧氏子弟萧怀静、裴氏子弟裴行俨……
韦保峦是韦氏子弟、太子妃的兄长,他在出仕之前,与这些人多有接触,此番看到这些人皆是作侍卫打扮,心头不禁掀起惊涛骇浪。
正待上前,忽然觉得被一双锐利目光盯上,只见一名身穿二品武官英武少年,正坐在台阶上看着自己。
“卑职韦保峦见过将军。”豳州是中州,属于武官司体系的军司马为从五品上,韦保峦虽然不认识那名少年,但是对方身穿二品武官服,从级别上说,远远超过了他。更何况四周的“侍卫”非富即贵,此人的身份已经不问可知。
“韦司马免礼!”杨集站了起来,方才从赵弘安口中得知,韦保峦乃是韦孝宽的孙子、杨昭的大舅子,今年三十一岁。如今面对面了,才发现这位武将长得面容清朗、气度斐然,看起来比文官更像文官。
同时,杨集也知道刘迦论占据桥山之后,韦保峦连续三次率兵剿匪,连续三次都以失败告终。但是根据赵弘安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杨集判断出这位司马被人坑了。
“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韦保峦拿捏不准杨集的身份,拱了拱手,直接就问了起来。
杨集拱了拱手:“我是杨集。”
韦保峦心头一凛,连忙再拜:“卑职参见卫王。”
杨集点了点头:“韦司马,我来豳州军军营,使命有二:首先是整理本营京兵;其次是清剿桥山贼寇。你为豳州司马,等下还有许多细情要请教于你。”
整顿京兵是实,而清剿桥山贼寇实际上不在杨集的职责之内,但豳州境内既然有这么一支贼寇,杨集绝不会坐视不管。
桥山是一座大山,一部分属于东边的敷州、一部分属于豳州的襄乐县,而敷州那部分壁立千仞,连贼寇都嫌弃,所以刘迦论的根据地是地势平缓的豳州襄乐县。而且关中北上草原的主官道沿着南北走向的马岭水而修,其中一段就在襄乐县境,这便给了刘迦论发财的机会。
韦保峦闻言,连道不敢。
这在众人准备入五营官署之时,一骑策马而来,远远就纵身下马,上前向杨集行礼道:“卑职拜见大王。”
“何事?”杨集问道。
那名骑士说道:“大王,卑职乃是豆卢将军家将,我家将军已在中军大帐设下薄宴,还请大王赏脸。”
“不赏!”杨集初来乍到,事情多得要死,哪有什么心情去参与宴会?更何况杨广提供的不少与豆卢宽有关的罪证,他怎么可能去赴宴?要不是对豳州军了解不多、不想过早的打草惊蛇,今天杨集都拿人了。
与豆卢宽这种人,有什么好虚与委蛇的?
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宴会之中,倒不如用来整顿第五营。
而他这一声“不赏”,却是让韦保峦乍舌不已,心说大将军豆卢宽是先帝外甥,执掌七万京兵;他的跋扈,在豳州是出了名的,不料眼前这位更胜数筹。
都说卫王嚣张跋扈,此言果真半点不假。
当然,杨集此举还另有盘算。
这种宴会之上,除了豆卢宽以外,王升、梁宏、唐世宗等等将领都会出席;而自己本来就是奉命来整顿豳州军的,自己的存在,已经令军中将领人心各异、人心惶惶;如果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不出席这个接风宴,便会进一步加剧军中将校的恐慌,促使他们的团结在危机中瓦解,最终为自己了解、整顿豳州军创造机会。
一行人进得官邸之中,分主宾而坐。
“韦司马,我虽然初来乍到,可是对桥山贼寇的恶行也有所知,知道他们聚啸山林后,劫掠南下北上的商旅、为祸乡里。”杨集注视着韦保峦,沉声说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屡剿不灭?”
韦保峦拱了拱手,羞愧道:“大王,刘迦论为首的贼寇约有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