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秦眸光一寒,刀尖顿地,堪堪侧身避开。
然而一箭未落一箭又至,叁支箭接连袭来,全部直指他的心口,竟是算准了他躲避的方向。
若非他武功极高,又有多年对敌经验,莫说叁箭,便是第一箭就能要了他的性命。饶是如此,第叁支箭也仍是划伤了他的手臂,带出一串碎肉血线。
叁次翻转闪避后,卫长秦落地的位置已偏离了行进的方向,他抬起头隔着重重雨幕望向车上之人,沉墨书已经再次搭箭开弓,目光清冽冷静,明明是个文人士子,却平白让人看出了一股削金断玉的杀伐之气。
柳书意躲在树丛后紧张的屏住呼吸,她从来不知沉墨书竟然有如此高明的箭术,想起上一世他最后落得个残疾之身,敬佩之余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遗憾惋惜。
有了防备,再躲开来箭自然容易许多,卫长秦脚踏树干借力跃起,踩着死士们的肩膀,一边躲避沉墨书的冷箭,一边迅速靠近了马车。
四个暗卫立刻发现了卫长秦与其他刺客的不同,余下叁人对抗安国公的死士,分出一人迎上了他。
这四人倶是沉丞相花费极大心血替太子挑选训出,武功比之皇帝的龙卫也不遑多让,但放在妄归之主面前却有些不够看,不过几个瞬息,卫长秦面前这个暗卫便已多处受伤。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纵被蛇形刀锋切过腰腹,黑布覆面后的一双眼睛依旧是淡定无波,让卫长秦都忍不住暗赞了一声有种。
又是一支冷箭擦过耳畔。
烦不胜烦的暴虐怒气瞬间袭上了卫长秦心头,他不再同暗卫多做纠缠,虚砍出一刀,然后以极其诡谲的角度转劈向沉墨书。
裴落青的轻功要稍逊一分,待他赶到时,一群人已经杀在了一处,而那面具黑衣人轻飘飘的一刀正朝着马车上的沉墨书斩来。
他不由大喝一声:“小心————”然后纵身猛跃,千钧一发之际将沉墨书踹飞了出去。
向来衣衫整洁仪态端庄的沉公子,就这么被直接踹下了马车,然后倒栽葱似的,一头撞上路旁石桩,昏了过去。
柳书意:“……”
有了裴落青的加入,方才还紧迫万分的局势顿时轻松了许多,一群人打的如火如荼,各自迎战敌手,竟无一人有空关心一下倒在地上的沉墨书。
大雨滂沱下,青衣墨发的绝世公子趴在泥水里,生死不知。
卫长秦同裴落青过了几招,见身边死士已所剩无几,一个猛劲将他逼退半步,扬起头发出了一声尖利狼啸。
一直紧随在后的屠六早已按捺不住,听到统领发出号令,立刻带领妄归楼灭部众人杀入了战局。
突如其来的增援使裴落青压力倍增,不仅要接住卫长秦的攻势,还要时刻出手保护太子马车,人数悬殊太大,即使他天赋异禀武功高强,也难免左支右拙、顾此失彼。
面具下,卫长秦森然一笑:“今日你与陈云洲的命,必须得留下一个。”
裴落青皱起眉头,一刀砍翻旁边的杀手,随后回身立刀抵挡卫长秦的一式侧击。
然而就在两刀相撞的瞬间,那柄蛇骨刀突然发生了改变。周围一切好似放慢了动作,赤红的刀身节节断开,拉成一条长长链刃,在黑夜中如同一条狰狞可怖的蛇骨,划破雨水横扫而来。
蛇骨链刃绕过裴落青的刀滑向他的脖颈,仓促之间他来不及抵挡,只能生生后仰,让那蛇骨尾端的刀锋在他颈上割出了一道血痕。
一招之后,卫长秦却并未乘胜追击,而是将手腕轻轻一抖,那链刃便如活了一般袭向了太子的马车。
旁边暗卫情急之下挡在车厢前面,用匕首强行拨转刀锋,链刃行进的角度一偏,击碎半边车门,然后在拉车的枣红马背上撕出一道可怖血口。
要知卫长秦手中那把刀乃是一件稀世宝物,寸寸展开后,刀刃上便会立起参差错落的骨状突刺和密密麻麻的鳞状刀锋,每次切入肉中必会撕扯下一大片血肉。
那匹马本就只是寻常驿马,不是训练有素的军中战马,遇到这么一群刺客杀手已是受了不小惊吓,如今被这一刀劈在身上,剧痛之下扬起前蹄惨嘶一声,不受控制的撒腿狂奔起来。
几人大惊失色,想要返身救驾,却被重重杀手阻拦在外,唯有一直在近前守护的那个暗卫拉住马缰,跟跑几步飞身上车,试图将惊马控制下来。
那马一路狂奔,前方不远处便是水流湍急的桃蹊河,暗卫踩在车辕上死拽缰绳,迫使马收蹄转弯,但下雨天泥土湿滑,纵使枣红马被勒得掉转了方向,马车却仍被惯性甩进了河中。
沉重的车厢伴着激荡河水,一瞬间便将马匹也拽进了河中,不过片刻,一车一马连带着上面的两个人,就都被滚滚河水卷向了前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柳书意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危险,冲出树林拔腿往河边跑去。
她现在心里只想骂明夜,说好的能及时赶回来呢,人呢!大骗子!
幸好马车坚固,前头还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