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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吹打着林叶,声声灌入耳间,凉意入骨。秦湛放下手中的密报,脸色一沉,转头凝望窗外深沉暮色,道:“这顾修炎真是命大,废去了一身修为也能回到凌云宫。”
屋内不光只他一人,柳拂衣悄然立于他身前,说道:“少主,如今我们该作何打算?”
他冷笑道:“母亲病重,我也分不出心思对付凌云宫,不过在我回去之前,得好好送一份大礼给顾宫主。”
柳拂衣微垂着头,侧耳倾听。
“将顾修炎是男子一事放出风声,切记,得让凌云宫的人信以为真。”秦湛嘴角带笑,但眉宇间尽是冷意,“我与他仇深似海,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过。”
柳拂衣一愣,继而笑道:“凌云宫宫规甚严,若是顾修炎被逼着验明真身,那可有得看头了。”
秦湛沉声道:“还有一事,顾修炎一行人不过五六人,而我们折损了数十个精锐,也没能杀了他,恐怕顾修炎的内力并未化去,他一向诡计多端,雪上的那一出戏也在他的算计之内,不但骗过了我们,也骗过了萧月疏,呵......有趣,你且继续派人打听消息。”
“是。”
秦湛正欲挥退柳拂衣,此时叁手娘子前来,她步履匆匆,冬日之时额上还凝结着汗珠,面色凝重道:“少主,司尘雪在码头杀了咱们的人,追着少夫人而去了。”
秦湛面色倏变,骂道:“这个贱人,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下他!本以为他有自知自明,没想到还是对我妻主念念不忘!待我踏平圣水峰之时,定要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他的脸上尽是愤怒嫉妒,眼中骤然卷起浓烈的恨意,前额青筋毕露,将身前的桌案一脚踹飞。
“不,给我围住方圆百里所有的码头,等司尘雪一上岸,便给我杀了他。”秦湛已不复平日里沉稳的姿态,话语里隐隐有急躁之意,理智明显摇摇欲坠。
柳拂衣劝道:“少主息怒!圣水峰是武林中的泰斗,现在还不是与圣水峰为敌的时候,若是圣水峰掌门一怒之下与凌云宫结盟,我邪教岂不是腹背受敌。”
叁手娘子也说道:“少主莫急,等我邪教恢复元气,定会恢复百年前的荣光,统御武林不过是迟早的事。”
秦湛转过头,凝视他们二人半响,沉下脸色,喝道:“都给我滚!”
柳拂衣与叁手娘子相视一眼,连忙躬身退下,秦湛怒意上头,生怕殃及自身,退到门口时,又听得秦湛道:“回来。”
两人心中咯噔一下,又回到秦湛身前。
“少主还有何吩咐?”
秦湛此时已将怒意强压了下去,他坐在椅子上,用平缓的语调冷冷说道:“回教之前,我得先去做一件事,你们想办法把我送进凌云宫。”
柳拂衣蓦然抬头:“少主不可啊!且不说为了少主安危着想,我们多年以来埋进去的探子也会......”
他打断了柳拂衣的话:“无妨,你做便是。”
令顾修炎名誉受损并不能使秦湛心中怨气消散,他的毒,他母亲的毒,均为凌云宫的手笔,秦湛不甘心在母亲死前,顾修炎仍是活的好好的,更不甘心,顾修炎夺走了......乔音音的心,一思及至此,藏在袖里的手忍不住微微发抖。
这一个月来秦湛不停在欺骗自己,顾修炎是为了报复他和母亲才故意接近乔音音,可当顾修炎望向乔音音时那眼底浓烈的感情却做不得假,他的害怕,他的欺瞒因她而起,一个男扮女装之人竟妄想着用另一个身份诱拐她私奔,同她长相厮守。
纵使司尘雪容貌俊美又如何,只要乔音音不喜,他的一厢情愿并未威胁到秦湛的地位,萤烛之光,岂敢同日月争辉,但顾修炎不同,雪山上他们二人的情谊历历在目,他的存在始终是梗在自己心间一根刺,他们的母亲为了龙渊斗的你死我活,如今他们为了乔音音,也不死不休,到底谁是那犯错之人?或许就是他们的宿命,上一辈留下的孽债,这一辈也同样被困于此。
秦湛不由闭上眼睛,敛去眼底的深寒,顾修炎内力尚存,便会闭关安心调养,只要他横插一手,顾修炎毫无防备之中定会走火入魔,若是失去理智的顾修炎面对漫天的谣言,他还能仍旧理智如初吗?
亦或是成为一个彻底疯癫的男人,将自己的所有暴露在天下人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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