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高阳公主神色凝重,转向丈夫道,“你先带着公主下去吧,我和皇后去前头瞧瞧。”
将小鱼托付给封询后,岑樱跟随高阳公主登上了修建在府门后的那座瞭望塔。前院里已经聚满了护院部曲,个个手持兵燹,枕戈以待。
府门外亦传来声声厮杀声,是部曲事先埋伏在府外的街巷里,已与叛军短兵相接。岑樱立在瞭望塔上,正可见人群之中、瑞王策马来回督战,不断嚷着要生擒她的话语,霎时明了今日之祸因谁而起。
“白薇姐姐。”她强压着气性唤白薇一声,“借你弓箭一用。”
白薇取下背上背着的弓箭交给她,岑樱张弓搭箭,对准街巷中厮杀指挥的瑞王便一箭放了过去。万幸她是和哥哥学过射箭的,幼年拿弹弓打麻雀也常能打中,此时居高临下,倒也顺利射中对方马腿。
惊马嘶鸣,四蹄登时掀起极高,险些将瑞王掀翻在地。瑞王恼怒地回过头来,视线相触,他立刻振臂而呼:“来人啊!把这个妄图神器的贼妇人给本王生擒了,以告□□在天之灵!”
“妖言惑众什么!”
岑樱气极,花明雪艳的眉目间怒意灼灼:“吾乃大魏皇后,见皇后如见天子,天日昭昭,是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在吾面前行叛乱之事!”
到底是第一回 摆皇后架子,她是稚嫩的,脸上更因不惯作此凶相而红扑扑的,胸腔里心又跳得极快。
瑞王又扬鞭指着她:“什么皇后!你只不过是一个叛党之后罢了!”
“指望天下人都是嬴衍那样的糊涂虫吗?错把鱼目当珍珠,为了你,竟逼死自己的父亲,还要为你给自己的父亲安上莫须有的弑父杀兄之名!”
“我大魏立国百年,可从没有这般糊涂的天子!今日皇太后懿旨在此,我等就是要拨乱反正,匡扶社稷!”
“都给我上!砍下二妇头颅者,赏银万两,封万户侯!”
他说着,又指挥着部下流水般朝公主府的大门涌来,同公主府的部曲厮杀起来。
底下杀喊声声声震天,岑樱纵有千句想要反驳的话也是枉然。却又不愿听他这般污了丈夫清名,只气得连发了五六箭朝他射去,纵然不曾射中他,也射死了好几名叛军士兵。
底下的部曲眼见得皇后殿下亲自助阵,个个血气上涌,原本陷入胶着的战斗霎时为之一变,加之叛军人数有限,赶来增援的禁军却愈来愈多,叛军很快便落了下风。
瑞王见对方人马越来越多,心知是守株待兔,暗叫不好便欲逃走。迎面却有羽矢飞来,正中其面。瑞王惨叫一声,自马上摔下。
那策马飞驰而来的正是苍龙卫统领,其后白马玄甲正成攒云之势,很快结束了街巷里的战斗,生擒了瑞王将他擒入府来。
高阳公主心里一喜,匆匆又拉着岑樱下塔。那名统领将捆得五花大绑的瑞王扔至岑樱脚下,抱拳跪下请罪:“下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
岑樱硬生生忍住上去拳打脚踢的冲动,只道:“你敢拿我?吾乃陛下所封的皇后,我为君你为臣,你有什么资格拿我?”
“何况陛下践祚以前乃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皇位乃先帝亲授,如何得位不正?倒是仙居殿的那位,陛下从未封她为皇太后,何来的皇太后懿旨!汝等这是谋逆!”
盛怒之中的小妇人张牙舞爪的,虽不是史册汗青里的贤后风范,倒也伶牙俐齿,瞧上去便十分地不好相与。
高阳公主心中宽慰,面上微微带了笑意。岑樱还浑然不觉,命人将瑞王带下去后,又急忙问那名统领:“陛下那边怎么样了?”
统领答:“回殿下,陛下尚在永宁寺中,那边也有咱们的人事先埋伏,不会有事的。”
听他如此说,岑樱稍稍放下了心。她望着东边碧蓝的天空,只在心间默默祈祷。
但愿……他不会出什么事才好。
——
永宁寺中,住持房内,纹枰上黑白棋子厮杀正酣的时候,禅房之外,嘉王与苏钦已率兵马包围住了永宁寺。
永宁寺寺门洞开,对方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涌进来。封衡假意惊道:“诸位,这是要做什么?”
“陛下还在住持房中听经呢。怎么,太傅是想谋反?”他视线一转,掠过嘉王落到苏钦身上。
殿前廊下已经聚满了护卫的禁军与苍龙卫,尚有大批在集结赶来的途中。两方如棋盘上的楚河汉界,隔岸对峙。不大的院落内密密麻麻挤的全是人。
苏钦紫袍蟒带,清癯的脸上胡须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他手持着先帝御赐的七星宝剑,神色严肃:“封廷尉,对不住了。”
“陛下为情乱智,为给皇后族人平反,不惜编造谎言污蔑自己的父亲是乱臣贼子,还欲将皇位传给公主。我等身为臣子,实在是不忍这大魏江山落入外姓之手,更不能瞧着陛下一错再错,为了一个女人而给自己的父亲泼脏水!”
“封廷尉,你渤海封氏也是跟随太|祖打天下的从龙之臣,应当知晓,封氏效忠的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