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幸好对方闹出了这么一茬,要不然自己死遁的计划就只能被迫失败,又得拉长战线。
幸好药材没被拿回来,只是……牧玄烨怕是要难受好一阵了。
杨挽现在正躺在床上,盖着好几层厚厚被子,把牧玄烨叫到了床边。
牧玄烨坐在她身旁,帮忙掖了掖被角,强打起精神冲她轻轻笑了笑:“挽儿,今天感觉如何?”
“比昨日好些。”
杨挽在他的搀扶下坐直身,抬手抚上他的脸,触及之处一片冰凉。
牧玄烨立马抬手,和杨挽的手相触碰,按在自己脸上为她取暖。
“还是冰的很,我再给你烧点炭火?”
屋里已经烧了好几盆,大夏天,室内温度比外面还高,一直服侍在杨挽身边的小翠脸都热红了,还倔强的不肯出去。
牧玄烨的额头也闷出了薄薄一层汗,杨挽心疼地帮他抹去:“玄烨,不必为我如此苦恼。”
她在内心询问糯糯好感度,任务进度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
牧玄烨看着杨挽憔悴的脸便心生难过,认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生还的机会就放在自己面前,是他没有把握住,还被别人钻了空子。
一看到杨挽,牧玄烨就觉得万分内疚。
他摇摇头,紧贴着杨挽的手,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都不敢与她对视。
杨挽只能安慰他道:“玄烨,我这病注定无法改变,当初你也是知道的,怎么现在反而不愿意接受事实了呢?”
她另一只手拍了拍牧玄烨的头,顺着头发摸,就像是在顺毛。
牧玄烨固执着没说话。
他总不能告诉挽儿曾经有过这样一个机会,却被别人抢走了。
自己尚且无法接受希望落空,又何况当事人挽儿,谁又愿意在花季的年纪永远阖上眼睛呢?
“玄烨,别担心我,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时隔多年,我也终于能和父亲团聚,他一贯是最放心不下我的。”
杨挽温声细语,却也是牧玄烨紧紧握住不肯松开的刀刃,淌血也不放。
“别板着脸啦,你该祝福我才是,这病还是很痛苦的,早日解脱也好,我也累了。”
“小翠我已经安排好了,等我走之后,她就和来福好好搭伙过日子,王府里有你在,他们俩的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小翠不知是被炭火熏红了眼睛,还是听见了杨挽的话,她用袖子挡住眼睛,肩膀一耸一耸的。
来福也沉默地站在小翠身边,递过去一张手帕。
“说来说去,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玄烨你了。”
杨挽板正他的脸,强行与他对视,眼神坚定认真。
牧玄烨怔怔地看向她,就望着她嗫嚅的唇。
“你要好好的,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你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
“到时候再娶一位正妻回府,一定要是健康的,千万别像我一样是个病秧子,不然又要劳你操心。”
“不喜欢朝堂上尔虞我诈的日子,那就保持中立别掺和进去,我们玄烨快快乐乐的就好。”
“还有,我这间溪阡阁也别留着了,活着的人最重要。你要把日子过好,徒惹伤心的地方还是眼不净为好。”
杨挽絮絮叨叨地说着,尽管说到后来已经有些脱力,但她还在坚持。
看样子她是要把遗言提前说出来,因为杨挽也不知道这副身体还有多久可以活,明天和死亡又会是哪一个先到来。
“别说了……”
牧玄烨忽然低下了头,嘀嗒两声,在他的动作掩饰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被子上,晕出了两朵透明的花。
牧玄烨并不想让杨挽看见他的难过,可哽在喉间的沉重还是让他脱口而出的制止。
牧玄烨的声音闷闷的,还有着含糊的鼻音,杨挽都听出来了。
“别说了好不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再度抬头,牧玄烨的笑容依旧抚慰人心,只是他的眼神已经不复当初的纯真桀骜,多了几道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与悲痛。
杨挽拉过他的手笑道:“有什么好哭的。”
却还是忍不住抬手,轻轻拭去牧玄烨眼角的晶莹。
“怪我,当初是我非要让你陪我走过最后这段路的,否则现在我们还是陌路人,你也不会为我难过。”
“能得到朋友对我如此的关心,我没有遗憾了,即使离开,我想我也并不孤单。”
牧玄烨握着她的手突然用力,清亮的双眸全部都是她的模样。
“不,不能这么说!”他忽然情绪激动,被杨挽的某个字眼刺激到了。
“我只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更的去关心你,让你一个人在府里忍受着孤独。”
牧玄烨坚定地摇头:“你也不只是我的朋友,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本就该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
这句话一说出口,就证明他打心底承认了对杨挽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