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门忠烈……”
江仁听到万景浩的话,看向高台上的牛坤元。
满门忠烈是一个褒义词,但没想到现在竟是变成了贬义词,能以一己之力污染一个传承了千百年的成语,这种本事也是没谁了。
“小丑作秀般的表演,初看还觉得有趣,但看久了就是煎熬。”
江仁收起心神,将注意力放在重回平静的身体。
也只有白天不断有人死亡的攻城战中,他才能真正感觉到这具魔种之躯的变化与存在,其余时候都会回归平静。
见身体没什么异常,他开始回顾业城现今的局势。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
“军队中很多中低层的岗位,都被一些没什么本事的富家子弟占据,再加之克扣军粮、抱团欺压新兵等原因,整体战斗力堪忧。”
“不过,城内掌管兵权的将领大多是老将。”
“他们除了绝不投降的血气之外,还都有着不错的军事素养,就算援军迟迟没有到来,他们也能把局势稳定下来。”
“依靠作为重要战略要地建造的业城,守个一两个月也不是问题。”
江仁看了眼黄昏下的业城,心神沉入身体,开启入定修炼。
依照着现在一次比一次强的感觉,一两个月的时间,他有不少概率积攒出改变身体的能量。
没多久。
牛坤元讲完话离开,苦站了半天的数百守军都不由松了一口气。
他们知道的或许没有万景浩多,但作为士卒的他们,对于这个只会说好话,没干过什么实事的太守,自然也没什么好感。
万景浩和万石两兄弟,第一时间离开了现场。
尤其是万石。
离开时脸上还带着一股愤愤不平的鄙夷。
当听到满门忠烈牌匾背后的故事后,他整个人如同吃了粪一般恶心,再也没法对“爱民如子”的牛太守,生出任何一点好感。
一刻钟后。
两兄弟来到一户人家门口。
眼前这户人家并不属于他们,而是莫宵的家。
“莫兄......”
万景浩叹了口气,上前敲响了门。
由于死人太多,莫宵的尸体与其他死者被统一安放在城门旁的停尸处,一般会在两至三天后统一处理。
作为同僚的万景浩,承担了把死讯带给他父母的职责。
除了答应好的带话外,便是提醒他们如果想要亲自为儿子收尸,必须尽早赶去停尸处。
开门的是一对头发带着些许霜白的夫妇。
见到门外是儿子的同窗,那个被誉为天赋绝伦的万景浩,身为小商人的他们当即亲切地叫道:“万公子怎么来了,我家孩子......”
话到一半,莫父莫母脸色一变。
两人都发现了来的只有万景浩,没有他们的儿子莫宵。
这种状况,通常代表一个他们无法忍受的结果。
“万公子,我家宵儿是路上有什么事耽搁了,所以让你过来通知我们一声?”
莫母略带希冀地看着他,双手紧张的捏住了腰间衣物。
万景浩也简略概括了下白天的事,又表达业城现在固若金汤,完全不需要担心云云。
至于同窗莫宵的死,则被一句话带过。
他不想把外面遇到的伤心事传到家里,只希望父母开心的过完每一日。
饭菜端上来。
一家六口和和睦睦地吃着饭。
在只会咿咿呀呀的胜儿“婴语”面前,饭桌上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夜色渐深。
“也不知道司老怎么样了,还有......她。”
万景浩熄灯之后躺到了床上,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泛黄的白色手帕。
手帕是五岁那年,黄兰曦送给自己的。
即便在书院的这几年,她送过自己不少礼物,但唯有这件一直随身携带。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万景浩收起手帕,把被子拉到了腹部上方,闭眼睡了过去。
万籁俱静之中,城内大多数人已经入睡。
唯有负责值夜的士卒,还在进行自己的职责工作,尤其是守卫在城墙上的士卒,必须时刻保持全神贯注的状态。
虽然蛮国大军除了最开始那几天,后面再也没有尝试过夜间攻城。
但深谙兵法的老将们,并没有因此放松一丝警惕。
毕竟,在不知援军什么时候到来的情况下,面对十倍于己方的敌军,业城经不起哪怕一个小失误。
西城门。
两辆马车从城内来到城墙底下。
身着太守服的牛坤元在仆人的帮助下,踩着仆人的背从车上下来,看着天空被云层遮盖大半的月亮,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
后面紧跟着下来的,是他的儿子牛登文。
一身雪白的衣衫,腰带上镶着几颗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