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激什么。”乔慕杨轻巧地叹了口气,“当年,碍于年纪,碍于长辈们的关系,我过于小心翼翼,后来,命运捉弄……”
“乔慕杨。”黎一轻缓地叫了他一声,“既然现在大家过得都不错,我们不必再遗憾过去。人都是朝前看的,对吧。”
“你说得对,人都是朝前看的。黎一,你的目光一直都比我长远……”乔慕杨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你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去到伦敦之后的一切,颠覆了这个少年的人生。即便女孩当时没有因为自尊心而将他推远,他也将因为自尊心而和她背道而驰。
因为那个时候,他即将面对的,是跌落深渊的黑暗。
眼前这个男人后来到底经历了什么,黎一从不敢暗自探听,当初只是从费雅那里听来一句“小乔有很严重的失眠”,她就猜到他过得不好。
他的失眠曾经是为了倒时差,等待妈妈的视频电话,可是母子终于团聚之后,妈妈却撒手人寰。
黎一也是失去过妈妈的人,她最能懂这种切肤之痛。
少年是如何熬过那些痛苦的岁月的,黎一不得而知。她只是怀着心酸猜测,最后又得到了证实,那时候,确有另一个女孩一直陪在他身边。
既然陪他走过最艰难年月的那个人不是自己,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再去重拾喜欢他的心情。
黎一喜欢乔慕杨,不过是年少时一场廉价的自我陶醉。她对他付出的,远远比不上他对她倾付得多。
理了理心绪后,黎一平心静气道:“小乔,当时我们只有十七岁,说的很多话,做的很多选择,是出于保护意识,想保护自己的自尊心,也保护对方的自尊心。后来,或许是没有勇气,又或许是过于理性,总之,空间和时间的距离真的很可怕。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依然是朋友,对吧。”
乔慕杨半晌没吱声,英俊的脸庞笼罩在绮丽的黄昏之中,任凭孤独感爬上他的眉眼。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黎一不动声色地从手套箱里拿出她的钥匙。
乔慕杨的视线落过去,她的钥匙扣,仍是他当年送给她的那只小雪貂。
这个木雕过于珍贵,后来黎一买回来颜料,给它上了色。这些年,颜色掉了又被她覆盖,就这样,这只小雪貂以五彩斑斓的生命力陪伴着她每一次开门回家的时刻。
“这次这个木雕,我就不做钥匙扣了。”黎一自顾自地说道。
乔慕杨没有接这句话,而是对她说:“黎一,我的项目只想跟你合作,不是宜信,而是你。这跟我们是不是朋友无关,仅仅只是我欣赏你的才华,也百分之百地信任你。”
我们相逢于花季,一起读书,一起长大,我们彼此欣赏,互相成就。哪怕时间残忍,我们也没有改变身上最纯粹的特性,我们,依然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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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决定吃法餐。费雅声称要让黎一这个东道主割肉。
有费雅在,叙旧的气氛立刻能从文艺转向喜剧。去餐厅的路上,他们把高飞、邵星璇、祁知然,聊了个遍。
高飞和邵星璇的故事,这些年来也没有眉目。两人相隔两地,邵星璇是魔都女精英,高飞在家乡为人民服务,曾经是欢喜冤家,如今见面情怯。
祁知然忙得没空交女朋友,据说是忘不了初恋。
费雅问乔慕杨:“小祁的初恋是谁?”
乔慕杨含含糊糊:“可能是他初中的同学吧。”
“这么长情啊,这年头长情的男人可不多了。”费雅感叹着,提起一个人,“江崇学长现在怎么样啊?小乔,他不是你小舅舅嘛,你肯定知道他的近况。”
“他挺好的,从墨尔本回来后,自己在上海创业。”
“他交女朋友了吗?”
“好像有吧。这个你得问黎一。”
“我?”黎一一时之间没听懂乔慕杨的意思。
乔慕杨提示她:“丛岚。”
黎一恍然大悟,又醍醐灌顶,“所以江崇学长跟你讲过丛岚学姐。”
乔慕杨点点头:“提过很多次,不过听他的意思,他们好像还没有走到一起。”
“停停停——”费雅打断这两人的话:“丛岚?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是我们明诚的吗?”
“是,比我们高一届,是学姐。”
“她跟江崇学长有故事?”
黎一微微扬起唇角。这又是一场令人心酸的青春暗恋。
追逐江崇到上海上大学的丛岚,却一整个大学时期都没有跟江崇告白。她以同学的姿态陪他度过了本科,又以朋友的身份陪他走完澳洲那三年。
直到他们回到上海,江崇问丛岚,要不要在一起试试。按道理,故事到了这一步就该有结局了,可是丛岚却说,说不出口喜欢的这些年,她太累了。她要歇歇了。
之后两人便这样耗着。
细数一下,今年,是丛岚喜欢江崇的第十年。
“费雅,你呢?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乔慕杨关心费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