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佳泽训练完后回家里给狗狗洗了个泡泡澡,用的是宋婵在网上新买的沐浴洗剂,罐罐很喜欢这个味道,比起平时抗拒洗澡,态度好了不少。
他躺在床上,陷在凉被里,编辑着给宋婵发的消息,看着消息框,不由得觉得有些烦闷。
窗外突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大雨,他起身去将家里的窗户都关好,从狗窝里抱起罐罐横躺在宋婵的床上。
树影浅浅印在地板上,随着风雨摇晃着。
他亲昵地蹭了蹭罐罐,自言自语地说:你妈妈今天不回来,我们父子俩凑合过一晚吧。
远处传来断续的雷声。
宋婵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房间,准备好的心理建设全线崩塌了。
里面到处是她的痕迹她从医院回来后翻来覆去找不到的最喜欢的那几件卫衣,晚上抱着睡觉的小熊,床上堆着两床对比强烈的被子,一床她不认识,大抵是陆向珩的,另外一床是她在家里躺在贵妃椅上常盖的空调薄毯。
她走进房间,径直走向床头柜,拉开第二层抽屉,想看看有没有使用过的避孕套和卫生巾。
她向来喜欢把这些东西放在这里。
陆向珩站在一旁静默地看着她一会翻找,一会站着发呆,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会这样,陆向珩。宋婵仍由他拉着她的手,全身却止不住地颤抖,她发出含糊又不确定的声音,再问了一遍:哥,你告诉我,怎么会这样。
她的爱怎么会如此浅薄,浅薄到可以在同时,和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坠入爱河。
非要亲眼见到才能死心吗?
从头到尾,有问题的一直都是她。
眼前的宋婵突然就与很久以前的宋婵的模样重合在一起,那个时候她也会仰头看他叫他哥哥。
陆向珩扣住她的肩膀,让她短暂地清醒过来,宋婵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人,脑海里浮现的也是此情此景,在这个房间,陆向珩抓住她的肩膀,竭力地质问她为什么。
她的脑侧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她闭上眼试图用手重压头部以缓解自己的痛苦。
陆向珩将她环进怀里,用手轻轻揉着她触碰的地方,他长叹了一口气,回应着她说:婵婵,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惩罚的。
他感受到肩膀上传来的湿意,状似不在意地想着:太久不见,好像又瘦了些。
宋婵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冗长到就像游戏故事线如何走都看不到结束的尽头。
在宋婵的认知中,陆向珩是藏匿着所有光明与希望的困兽,一只被家庭束缚毒打以至于弃之心灵于荒瘠林的孤独灵魂,却转而用光鲜的外衣包裹住自我内里的不堪与狼狈。
他家里情况极其复杂,父亲权势重,出于暴戾的性格实行残酷的家庭独裁,没有给陆向珩以及新婚妻子任何喘气的机会。
奉子成婚的他的母亲一直忍受这种压抑的家庭环境,但却在丈夫外面圈养的情妇找上陆向珩的当晚就割腕自杀。出了这样的丑闻,陆庭泽立刻着手迁去北美发展。甚至连亡妻的葬礼也只是匆匆露面又匆匆离开,仿若只为尽丈夫职责而来。
这是宋婵所知道的一些前情隐事。
但她出席了陆向珩母亲的葬礼,亲手献上了纯净的百合,还和家里人一同斋戒三日为逝者祈福。
宋婵连着好几日做了噩梦,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亲近的人的死亡,不仅仅是出席一场葬礼那么简单,那个会对着她笑给她封压岁红包结穗的顾阿姨再也无法见面了。
自我了结是为大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家里大人们都讳莫如深。
除了江之遥,她多愁善感的母亲,偶尔会提及一些琐碎的事,宋婵听了大多不会放在心上。但每次都被唠叨要对陆向珩好一些,少对他没大没小地发脾气,可能也有这些原因在,她和陆向珩从小到大,一次吵架的情况都没有。
母亲的死对于陆向珩来说,就像与外界的恶意与父亲的威压之间的保护障壁凿碎了般,将他抛置在一个孤立无援的地方。
她虽然会闹脾气闹别扭,但两个人关系总是会在次日和好如初。她并不是不懂事的小孩,陆向珩也总是对她有着难以想象的忍受度,他们从小到大吵架的时刻屈指可数。
人们无法将他的身世与本人联系在一起,因为他总是温和有礼、气质卓然,大家多是称赞他的优秀,倾慕他的温柔,甚至是心甘情愿臣服于他。而从未看见他藏匿起来的疼痛,或者是说无视、将之作为社交谈资。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陆向珩流露出伤心的神色,是在他们上小学,没人给他开家长会的那个下午。
座无虚席的教室中,只有他的位置上是空的,桌面上是他优异的成绩单。
那天正好是母亲节,学校特地弄了感恩活动,让每个学生将绢花送给母亲或者父亲。
她找到陆向珩的时候,他正握着绢花,发觉她来,立刻就扬起了与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