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婵最近头疼,吃了几片阿莫西林不起作用,周末复诊时医生只给她开了些无关紧要的止痛药,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说神经没有出现问题,脑电图和更进一步的检查都没必要再做。
紧接着他例行询问了宋婵关于恢复记忆的进程,她摇摇头说没有,只是偶尔会梦到一些陌生的事物。
自从陆向珩回来后,梦到的东西就更扑朔离奇了。
医生说梦境也有可能是过去记忆扭曲编织而成的,早上醒来后多去尝试回忆梦的内容可能对恢复记忆有所帮助,宋婵点点头表示赞同。最近的梦不像从前,就算隔了几天也记忆犹新,真的很像实际发生过的事情。
昨晚的梦是梦见季佳泽跪在她面前掉眼泪求她原谅,受到这种认知冲击,她强制着自己醒来,低头一看腕表四点半,却再无睡意,只好蹑手蹑脚下楼煮了一袋蓝山坐在开放式厨房里看书。不是竞赛的内容,虽然这些东西多看看也有好处,不过凌晨起夜,还是看书架上随手抽出的书来得好。
她不想让自己的神经紧绷得厉害。
很多书应该都是她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放进去的,书柜里堆满了初中时期的她绝不会看的书,但却都有明显的翻动痕迹。她此前有在书上记笔记的习惯,这些书只翻阅过,很少有勾画的地方,于是她也不确定自己之前有没有好好看过这些书。
可能是季佳泽看的,但她很快自己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她对这里大部分的书本内容可以说是毫无印象,此刻心里就像烧掉后荒芜的罗马图书馆一般颓圮空荡,这让她更觉得有些烦躁。
失去记忆后她便不怎么看书了,叁个月的恢复时间内几乎看不下任何长文字内容,幸而事故留下的脑部后遗症在身体逐渐恢复后不再那么明显。她在赶学习进度这条攻略线上还算顺利无阻,虽然也没余下多少精力,但也值得庆幸自己脑袋还和以前一样好用。
《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的封面很好看,她才翻了十几页,楼上就传来一阵匆匆忙忙下楼的声音。今天睡在一楼的罐罐也被吓醒,从蜂蜜小窝里冒出脑袋晃到灯下的她面前,和她一起抬起头等待着看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过一会,宋婵就看到裤子穿了一半的季佳泽扶着栏杆急着下了楼。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穿上拖鞋,只光着脚踩在大理石台阶上,乱着头发扒着栏杆愣在原地看拿着书的她。
“怎么这么着急?”宋婵把书放在茶几上,语调里有些询问的不解,不过她也很快站起身向季佳泽靠近,试图缓解他周身散发出来肉眼可见的不安全感与紧张。
季佳泽显然没睡醒的样子,看到她后如梦初醒,伸手一揽,把失去重心的她席卷到一旁的沙发上手脚并用地把她抱在怀里。随即又像只受惊的考拉抬起头,睁着眼睛捧着她的脸安静地端详半天。
这幅模样成功把宋婵逗笑了。
“你干嘛呀。”沙发往下陷,她被护住脑袋摔进去,之前被噩梦侵扰的感觉瞬间被清扫干净,眼前的季佳泽将梦里的形象冲散。她捏住季佳泽的鼻子,左右拉扯着让他摇头清醒。
“唔——做噩梦了。”季佳泽闷闷地回,然后又问:“我不会还在做梦吧,现在你能不能打痛我?”
宋婵不客气地给他好看的脸一巴掌,不轻不重的一下倒是把他给打懵了:“那应该是醒了,好疼。”
宋婵被气笑了,她又捏了捏季佳泽的脸,反驳他没有什么说服力的话:“别撒娇,我一点力都没用,该疼也是我的手疼。”
季佳泽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让她用手掌重新覆上他的左边脸颊,轻轻地蹭了会后偏过头用嘴亲了亲她的手心,潮热的呼吸就打在掌心的纹路上。他随即又在她颈边深深吸了一口,闻到熟悉的藤花香气,心满意足地勾勾唇角又要缠着她继续睡觉。
他把她侧躺着圈在怀里,宋婵适应性极强地很快找到舒服的地方把自己的脑袋放好。她一向喜欢埋在他睡衣领子附近靠着,那里可以闻到他衣服上和她同一种洗衣液的薄荷草味,也可以直接肌肤相贴,强行渡来他的体温让自己感到心安。
季佳泽在哪里都能睡着,只要能躺着,因为每天在学习和体育上都要消耗很多精力。
但在睡着前他还是先伸手去摸了摸沙发上的空调毯,眯着眼看到因为刚才的动作掉地上的灰色毯子。于是干脆只用手揽住她的腰,扯了旁边的抱枕盖在她肚子上,嘟嘟囔囔了一会,最后又黏糊糊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逐渐发出平稳的鼻息。
宋婵想起自己刚刚翻身时被扯掉的几根头发,忍住了把他踢下沙发的冲动。
而被吵醒的罐罐在一旁遛转无果,只好在宋婵的拖鞋旁找了个舒服位置像个小棉花一样继续趴着补觉。
第二天是校级考试日。宋婵上周已经去了几次竞赛课程培训,在比赛结束前已经不用再参加学校的考试了。学校的竞赛生不用参加月考和平时上课,会单独开设新教室和安排新老师来统一管理教学,平时没课会安排自习和练习小班,比较自由但课也更难。